第223章

  已经在工部做主事的徐令诚还是很感念二人的恩情,借着打招呼的机会走过去和容朗说道:“下官听人说,御史台和刑部有一大半的人都弹劾了李少使……您要当心。”
  “我明白。”容朗倒是不在乎的模样,反而和他寒暄起来,“怎么样?这几年过得?”
  “托王爷和李少使的福,很好。”徐令诚一脸幸福,“鸢儿已经怀孕了,如今我等着岳父岳母来照顾她呢。”
  岳父岳母?
  容朗诧异:“韦家人……”
  “一家人哪里有隔夜仇呢?更何况,岳父最是疼爱子女之人。”
  徐令诚苦笑。
  “您知道的,我家里没有人,如今,也只放心岳父岳母了照看了。”
  “咳咳……”
  虚弱的咳嗽声打断了他们的话语。
  众人转过身,朝着后面看去。
  一个俊秀瘦弱的男子穿着亲王冠服,在内侍的搀扶下走来。
  他的皮肤很白,白得几乎透明,没有血色。细长的眉毛蹙起,又咳嗽了两声。
  是寿王?
  这个病秧子怎么来了?
  “下官见过寿王殿下。”
  众人行了礼又不着痕迹地拉开了些距离。
  寿王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好脾气地打着招呼。
  “各位好久不见啊。”他张望了一眼,“六郎?”
  “三哥!”容朗走了过来,代替了内侍的位置扶住了他,“我来晚了。”
  “出去了这么久,回来后也不说来看看我。”
  “今日不是见面了吗?”容朗把他厚厚的大氅拉紧了些,“我怎么觉得你气色好些了?”
  寿王咳嗽了两声,雪白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
  “最近睡得不错。你呢?在外面没吃着亏吧?”
  “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是我多虑了。”寿王看他满面春风,打趣道,“有李少使在,你也吃不着亏。”
  “只吃她的亏。”
  寿王笑意越发深了。
  “见你得偿所愿,实在是让人高兴。之前陛下说了那事情弄得我好生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
  “是我爱多想。”
  “三叔?”
  后来一步的瑞王冒冒失失带着豫王走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
  豫王被弟弟扯得衣裳都乱了,无奈叹气,理了理衣裳。
  “见过二位皇叔。”
  容朗立即教训起来瑞王。
  “你看看别人大郎,你怎么还这样咋咋呼呼,是不是李少使不在跟前你就改不了这些毛病?”
  瑞王委屈地对着手指。
  “你也只敢拿李夫子威胁我了……”
  豫王心疼弟弟,解围道:“难得见到三叔,我也心切呢。”
  容朗对这个懂事的侄子态度温和许多。
  “你呀,就惯着他吧。”
  瑞王小声说道:“我昨日一回来就去打听了,好多人参李夫子呢。为什么呀,那些人不该杀吗?”
  “他们参李少使是因为李少使杀了渎职的官员。”豫王语带讽刺,“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奏乐声响起。
  四人停了话头,汉王这才急匆匆赶过来。
  御史大夫领着着官员们进入。
  几人按照指引,站在最前面。
  官员们都站好了位置,皇帝才慢慢走到了最上面的龙椅上坐下。
  他板着脸,和刚刚言笑晏晏的模样判若两人。
  “臣,参见陛下。”
  众人在典仪的指挥下行了礼。
  皇帝抬抬手,主动开启了话题。
  “这几日,都在参绣衣司的李少使在兴义县惩治违法之徒一事?”
  聪明的官员已经明白了皇帝的态度。
  惩治……那就是认为李希言没错。
  但是总有些二愣子听不明白话,也搞不清楚自己的地位。
  “臣以为,李希言此行藐视律法,草菅人命,论罪当诛!”
  容朗转过头,深深看了一眼。
  好的。
  刑部右侍郎郭儒。
  皇帝扯了扯嘴角。
  哦,要杀朕的人?
  万尚书上前道:“李少使虽然过激了些,但是说到底也是在追捕罪人,郭侍郎怎么把事情说得如此严重?何至于此呀。”
  徐令诚也说道:“万尚书所言有理。那些人本就是罪有应得,李少使所行也只是为了维护律法,救出无辜女子,能有什么错?”
  “李少使请罪的折子里说了,那些罪人在绣衣使准备救走被害女子时忽然暴起伤人,她无奈之下才动了手。”皇帝这话已经算是辩白了。
  豫王立即说道:“若真是如此,那就只能算是防卫了。李少使就带了那么几个人,那些罪人本就是恶徒,拼起命来还真是危险。”
  郭儒丝毫不退:“陛下,李希言所言可有证据?”
  容朗:“本王就在一旁,李少使所言句句属实。”
  郭儒还不知道这一茬,愣了一下才说道:“那有如何?几个乡民罢了,绣衣司的人个个武艺高强,明明可以活捉为何要杀人?还有,县令也等人也拒捕了吗?”
  后面一句,才是他的目的。
  “请教郭侍郎。”容朗目光冷峻,“你认为李少使到底犯了什么罪当诛?”
  郭儒侃侃而谈。
  “违律处置,致人死亡,不应该以命抵命吗?”
  容朗目光一闪。“违的哪条律?”
  “略人、略卖人为妻妾子孙者,徒三年。李希言却将人直接格杀。还有那几个官吏,最多也就是个失职之罪,最多也就是杖责或是贬官,她却将人杀了。这不算滥用职权?”
  “郭侍郎的意思是李少使滥用职权致人死亡所以该杀?”
  “正是。”
  容朗微微一笑:“那失职导致被拐女子死亡的县令的等人不也是该杀吗?”
  郭儒被绕进去了。
  “郭侍郎,按照你的说法,李少使所行该死,那这些官吏也该死。李少使何错之有啊?”
  大理寺寺卿黄贤正立即附和道:“真论起来,李少使所行是无意之举,那些官吏……”
  他冷肃的面庞露出一丝讥讽。
  “大家都是做官的人,就不要装了,那些官吏定然和那些人是有勾结的,才会假做不知。村里的人家里凭空多出一个女人,乡正能不知道?村长能不知道?就算女人是被关起来的,但是那些孩子呢?登记造册的时候不问一问孩子的亲娘是谁吗?郭侍郎。”
  他将矛头对准了郭儒。
  “这案子老早就报上来了?你忙着挑刺就遗漏了实情吗?那个村子的村长为了自己的傻儿子前后残害了两名女子,而且那村长的女儿还是县令的妾室。那些被救出的女子也有供词,她们曾经有人去县衙求助反而被抓了回去。”
  郭儒正要反驳,寿王忽然朝着他走了过来。
  “我认为,这些官吏所为当杀。明知自己的治下有人作恶,不仅不上报陛下还帮着隐瞒,这不算是欺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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