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现在尸体也验不成了,你还有什么办法吗?”
越是绝境,越要冷静。
李希言此时只觉得脑子前所未有的清明。
放火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凶手,凶手为何要冒着暴露的危险放火?
是为了毁灭证据,这说明他们要剖验的做法是对的。
也就是说,只要知道了死者所中的毒就能推测出凶手的身份。
凶手和死者入口之物有着紧密且直接的关系。
寿宴……
麻姑献寿……
酒,桃子……
那个酒!只有侯府的主人喝过!
端酒的人……是……
“麻姑——贾秀!”
“什么贾秀?”容朗一时根本没想起扮演麻姑之人的名字。
李希言将自己的推测一一道来。
“是啊,当时麻姑献上的酒只有许家人喝过!凶手是他没跑了!”
“别急。”李希言眸光闪烁,“苗青,把两个戏班的人都叫来。”
两个戏班的人数不少,加起来大概四五十个,院子一下被站得满满的。
曲见山领着自己的人站在左侧,鸿福班的班主则带着人站在右侧,贾秀作为支撑鸿福班的台柱子就站在班主身侧。
李希言扫了一眼所有人的神色。
两位班主都是老成之人,都低着头不说话,表情看不出丝毫情绪。
他们很清楚今日为何被叫来。对于这种涉及到大人物的事情他们只能选择沉默。
至于其他人,就没有这样的“忍功”了。
她认识的小钉子不安地缩在师兄跟前,一脸不安,而他的师兄也一直在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贾秀表情更是不安,原本红润的面色此时苍白至极。
他们已经在此等了许久。
可是李希言就这样负手站在那里,什么也不说。
直到苗青拿着一个银制酒壶走了进来。
酒壶做工极其精巧,上面镶嵌着各色宝石。
“贾秀。”李希言忽然问道,“这个酒壶可是你在寿宴上唱麻姑献寿所用?”
被突然点了名字,贾秀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走上前,看了好几眼酒壶点了点头。
“应该是的。酒壶是侯府里准备的东西,我也记不太清,但是看上去,应该是。”
李希言被他的说辞弄得有些想要发笑。
她直接拿起酒壶揭开盖子递给了容朗:“有股药味。”
贾秀急忙解释道:“那是普通的药酒,自然有些药味的!”
“过寿喝药酒?”
贾秀垂下眼:“是侯府的人常喝的药酒,对身体很好。”
“淫羊藿?”容朗扬了扬手里的酒壶。
贾秀扯了扯嘴角:“淫羊藿强筋健骨祛风除湿,被用来泡酒不奇怪。”
容朗不想和他绕弯子。
“一大股羊膻味,分量太多,你额外加了不少。为什么?”
贾秀表情很是僵硬,却还是硬生生扯出一个笑: “王爷……王爷这是什么话,我加药做什么……”
“本王也很奇怪。”容朗笑了笑,“过量的淫羊藿也只会让人上火吧?”
贾秀急忙点头:“是啊,这东西本就……”
还未等他说完,容朗就接着说道:“除非,长期服用。”
李希言问道:“长期服用会如何?”
“中毒。”
容朗的话音刚落,贾秀就急不可待地反驳道:“不可能!这东西没有毒的!不会死人!”
“侯府的药酒,你倒是熟悉。”李希言语带深意。
“那是因为……”贾秀此刻的慌乱已经让所有人侧目,每个人都看在打量着他,带着自己的心思,而他也想出了说词,“那是因为我也有风湿的毛病还喝过这些酒,所以才对此药有所了解。”
“那你慌什么?”李希言看着他的表情,心里没来由的地有些难受。
那个猜想让她觉得过于残忍。
她转过身:“你和我过来。”
贾秀被李希言和容朗带到了一个房间里。
这个房间本来是堆放杂物的地方,空气中都飘着灰。
阳光从被关闭的窗户外照射进来,却像是黄昏的阳光一样黯淡。
贾秀站在门前,看着对面的二人,心跳如鼓。
“你应该对本官说实话。”李希言的语气带着几分语重心长。
贾秀苦笑了一声。
“本来是准备负隅顽抗的,只是第一次有人给我一个下贱人留面子,我还是想要捡起这张脸。”
他本就生得十分俊俏,玉面朱唇,可此时看上去却无端端带着几分残败胭脂的凄艳。
“我没有想要他们的性命,我只是想让那两个畜牲……让他们……”
他修长的手忽然成爪,如同一只忍耐已久的野兽,想要撕碎什么。
李希言暗暗叹了一口气。
“让他们不能再欺辱你的妻子?”
积压已久的怒气瞬间散掉,贾秀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您怎么知道?”
“你如此珍爱你的妻子,是绝对不会在她怀孕时与她有过激的房事。那日,明明你在院中,你的妻子却……她又本是侯府的婢女,还有珍贵的赏赐,这很难不让人去联想什么。”
“李少使倒不像那些人不知世故,也不像那些畜牲那样无耻……”贾秀捂住了脸,“我对紫葳其实没有太多的感情,只是……我们都是苦命的人。”
贾秀是唱戏的戏子,却也深受许家长子和幼子的“欺凌”。
而紫葳……亦是如此。
她原本是许家幼子许佑的婢女,几年前为了给许佑即将成亲,为了给自己这个孙子经营“不好色”的名声,老夫人就给她们这些婢女都赏赐了东西,让她们自己找个人嫁出去。
然而,许尚安和许佑却不放过,为了继续掌控紫葳,他们暗示贾秀迎娶紫葳。
二人成亲后,许尚安和许佑亦如同往常时时玩弄紫葳,甚至还……依旧不放过贾秀。
痛苦和屈辱令人麻木。
贾秀和紫葳相互扶持着在缝隙中偷得生机。
可是,就在几个月前,紫葳怀孕了。
从小没有父母的他们,第一次对彼此有了一种微妙的感觉。
不是恋人,而是家人。
然而,紫葳的怀孕不仅没有让许家的两个畜牲放弃,反而引来了他们的更大兴趣。
贾秀,忍不了了。
“我忍了一辈子,我不想再忍了。我从小唱戏,学这唱戏的功夫受了不少伤,我清楚的知道淫羊藿这种药,少服治病,多服会起反作用。于是,我就在他们日常喝的药酒里加了过量的淫羊藿。”
“寿宴的酒……”
“我也不知道……”贾秀迷惘地摇着头,“我确实因为前几日紫葳的身体而下了重手,可是,这药怎么都不会死人啊!我只想让他们不能再……不能再做那些事。”
李希言抓到了重点:“也就是说,你平日里只在许尚安和许佑二人的药酒里下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