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管事已经很有眼色地离开了,她也没了顾忌。
  “外头的人都说是杨利贞挨报应,夫人和小主子们才死了的。可是,凭什么他杨利贞做丧尽天良的事要报复到我们主子身上!要死也该是他死啊!”
  李希言顺着她的话问。
  “外面都说他们夫妻感情好?如今一看果然不是如此?”
  阿蝉把眼泪一抹,点了一下头。
  “李少使确实是眼明心清之人。杨利贞是为了好名声才做出那样的姿态的,实际上……别说对夫人,他对莲姨娘都不怎么样。这人就是个冷心冷肺的东西。”
  “他对莲姨娘也不好?”
  “嗯。夫人毕竟背后还有王家和薛家在,再加上是正室,他多少还有顾忌。可是对莲姨娘就不是如此了,他一直把莲姨娘当做奴婢一般,动辄打骂,还不准她见孩子。”
  “那他对薛夫人呢?”
  “打是不敢的,但是平素里可没少骂。这人又读过书,骂得又让人抓不到把柄,反正听上去就觉得不对。夫人随便做什么他都要说个错处,而且夫人还不能不耐烦,一不耐烦,他就说夫人小心眼儿……要不是有几个孩子在,夫人说不定老早就……”
  阿蝉对杨利贞的意见很大。
  也不算是没来由地。
  处处贬低人本身就是一种施暴。
  李希言拉着她的手问道:“八月十五那晚,离席后,薛夫人应该是回了自己房间,怎么又会去书房呢?”
  “我也不知道。”阿蝉面露迷茫,“那晚回了房后,夫人让我们去休息。我离开的时候,夫人正带着小主子们练字,说一会儿就睡。回房后,我一觉就到了天亮。”
  “你家夫人常去书房吗?”
  “偶尔会去,一般都是为了孩子的课业。在孩子面前,夫人一向都是打落牙齿活血吞……”
  “那晚分下来的月饼可有人没吃?”
  “没有,都吃了的,阿郎亲手赏的,谁敢不吃啊?况且那月饼确实滋味不错。”
  李希言似有所悟,换了个方向问道:“那个莲姨娘是什么来历?”
  “说到这个还真是奇怪。”阿蝉抿了抿嘴唇,“莲姨娘是他从外面带回来的,说是没了爹娘的良家女子,可是……我瞧着不像。”
  “怎么不像?”
  “虽然当时过明路的时候,确实有莲姨娘的户籍,是个良民,可莲姨娘的做派像个……反正不像个良家子。”阿蝉红着脸,“她人还是不错的,只是她连很贵的胭脂水粉都认识,真的不像个普通人家的娘子。”
  李希言凝视着她,仿佛早就看透了她的心思:“不止吧?”
  “啊……”阿蝉压低了声音,“我们房里的婆子说她……是青楼女子。这种事到底没有证据,不好乱说,我也不确定的。”
  一个嗜好残害青楼女子的人会纳其为妾?
  那这个杨利贞还真是……坏得让人摸不透了。
  “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平日里,你可在府里见过那些官员来找过杨利贞?”
  “不少哩。”阿蝉认认真真地扳着指头数,“刺史来过几次,俩人关系不错。几个参军也来过,但是关系平平,那个法曹参军很讨厌他,还和他吵过一架。还有几个县的县令都来过,苟县令来的最勤啦,不过之前也吵过架。”
  “苟维和他吵过架?”
  “没错。大概是半年前吧,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俩人在书房里吵了一架,苟维气得不轻。”
  大致要问的都问完了,李希言带着阿蝉向外走。
  一出小门,就见管事正带着几个仆人站在院中等候着。
  “李少使,这几个就是那晚留在府中的人。”
  几个仆人多是女子,为数不多的男子还不及李希言的个头。
  她瞟了一眼就排除了这些人的嫌疑。
  “你们那晚真的什么都没有听见吗?”
  众人齐齐摇头。
  这药应该就是下在月饼里了。
  每个人都中了招。
  管事上前道:“李少使可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李希言摩挲着刀柄:“还有你们阿郎没有盘问。”
  管事劝阻道:“阿郎他……”
  “没事。”李希言直接打断他,“问几句话罢了。按照外头的流言,人可算是你们阿郎亲手杀的。”
  “怎么能这样算呢……阿郎他……”
  李希言不再和他多话,直接朝着正房阔步走了过去。
  守在门外的婢女是那日给他们开门的那一个。
  她一见李希言就乖乖缩到旁边,完全没有阻拦的意思。
  李希言快速推开门走了进去,反手关上了门。
  门被几乎是摔着关上的,呯得一声响。
  管事犹豫了一二还是老实站在了外面。
  杨利贞还是躺在床上,一点点挣扎着坐了起来。
  “李……少使来了?”
  李希言站在门口和他对视着,没有走近的意思。
  室内昏暗,看不清她的表情。
  “薛夫人胃里验出了迷药。”
  “迷……药?”杨利贞浑身一抖。
  “是有人杀死了他们。”
  一听见这话,杨利贞用力转过来,探着脖子:“谁?是谁!”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问,你问。”
  “有谁知道你那晚所见幻象?”
  “县衙的人知道,你知道,府里的人知道。”
  县衙的人啊……
  李希言推开门走了出去。
  这就问完了?
  管事小步跑了过去,望了一眼里间才放下心。
  “怎么?觉得本官要害杨长史?”
  管事连连否认。
  李希言却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走了。”
  出了杨府。
  关风和有些忍不住了:“少使,这人到底是谁杀的?”
  李希言没有正面回答,反而嘱咐道:“你们带人去县衙盯着。”
  “县衙?卫川不是在那儿嘛。”
  “他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你们是暗中盯梢。对了。”李希言停下脚步,“顺便让苟维知道我们今日去了一趟杨府,我和杨利贞单独说了很久的话,还发誓要找出凶手。”
  “是。”
  容朗忽然开口:“我还想去看看尸体,那日看得不太仔细,我怕有什么遗漏。”
  “你们一起吧,我先回驿站了。”
  瑞王一个人在驿站,她终究是不放心。
  容朗也知道她的想法,玩笑道:“他要是闹,就告诉他,我回去会收拾他。”
  “好。”李希言抿了抿嘴角,将笑意藏在眼底。
  苗青:我觉得不对劲的不仅仅只是这个长乐王吧?少使也……不咋对劲。
  关风和毫无所觉,十分煞风景地说着:“快走吧,也不知道卫川那个小子在县衙干啥,还要我们去盯梢……”
  而被她念叨着的卫川鼻子有些痒。
  看着面前的婢女,他咬牙忍了过去,维持着潇洒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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