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李希言也不纠正他对这话的歪曲解释,顺手拿书熟稔地敲了他一下。
  “所以你应该改个名儿,话忒多。”
  被欺压成性的瑞王完全不敢反抗,只敢小声嘀咕。
  “女霸王……”
  容朗的笑意透着几分假。
  “李少使看着不像个寡言之人。”
  李希言捻着书页的手指微微一颤。
  她也记不清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不爱说话了。
  瑞王一脸震惊:“小叔叔你眼睛有问题吧!她看着就阴沉沉的,原来给我们上课,坐那儿一天都可以不说一个字!”
  饶是容朗都有些装不住了,又拍了拍他的脑袋,就跟拍西瓜似的。
  “没大没小!”
  不许说她坏话!
  瑞王噘嘴。
  这人今天是犯啥病了!
  李希言垂眸,视线边缘闪过一小团紫色。
  她偏头,定睛一看。
  竟然是容朗身上的一个香囊。
  他穿得最是精致讲究。锦服上不仅暗绣繁复的花纹,连袖子边领口都细细绣着流云纹。头上的玉冠,腰间的玉带,无一不是精品。
  然而,那香囊上却绣了两朵素朴而常见的龙胆草,不是什么名贵的牡丹芍药或是象征高洁的梅兰竹菊。
  真是奇怪。
  早就察觉到她的视线的容朗只觉得自己挂着香囊的腰间有些都发烫了。
  她……会不会想起来?
  容朗选择主动出击。
  他拿起香囊,凑近了些,想让她看得更清楚。
  “李少使很好奇这个香囊?”
  李希言立刻缩回了视线。
  “有些意外。”
  容朗眼中流露出一丝失望。
  是真的不记得他了。
  他挤出一个笑。
  “这是我最喜欢的花。”
  李希言随口道:“王爷品味不同凡俗。”
  容朗放下香囊,豁达一笑。
  迟早,她会想起来的。
  “李少使刚刚问起漕帮之事是怀疑今日刺杀是和漕帮有关?”
  “那些人敢跳海逃走,可见水性极佳,不远处还有船只接应,应该是本地人。有船且水性好的本地人,多半就是漕帮。”
  瑞王插嘴:“有船只接应就是本地人吗?”
  “漕帮地域之间矛盾极大,外地船根本就进不来。除非……细作。或许是高句丽的细作。”
  容朗也有此猜想。
  “李少使言之有理。而且他们还知道我们船只的位置与航行时间。”
  “可是……漕帮不都是……帮助贫苦人的吗?”瑞王有些无法接受。
  “漕帮靠漕规家法维系,其好坏完全取决于领头人的品行。而人的品行是最难判断的事情。”李希言语重心长。
  她只希望这个小祖宗别再满脑子江湖不江湖的!
  “哦!”瑞王抚掌,“所以不好的漕帮之事因为领头人的错,漕帮本身没有问题!”
  李希言合上眼,额角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这是陛下内定的皇储,不能打死不能打死……
  容朗亦是无言。
  这个破侄子的脑子到底是聪明还是不聪明啊!
  “李少使,尸体已经验完了。”
  吴诚的声音让气闷的二人暂时转移了注意。
  李希言立即接过验尸格目。
  吴诚的字体写得工整极了,看起来很是便利。
  她拿起验尸格目走向尸体,一一复验。
  容朗也跟在一边。
  所有的尸体没有特别明显的外伤,都是些磕磕碰碰,头部的烧伤最为严重。
  线索很少。
  李希言又多看了几眼。
  女尸都是年轻女子,从残存的衣料可以看出她们穿得不错,可是发髻上都光秃秃的,浑身上下只剩下耳环这一样装饰。
  “死者的行李都不在了吗?”
  苗青上前道:“全部搜过了,没有,就连死者身上的财物也全部被拿走了。”
  处处都透着矛盾。
  第3章 坏消息 当晚,县令将众……
  当晚,县令将众人安排在县衙住下。
  李希言躺在床上,脑子里都是尸体被火烧成焦炭的模样。
  睡不着。
  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起身穿好衣物,坐到桌前开始写信。
  找到了瑞王,应该先向陛下汇报,看看他这个做亲爹的准备怎么办。
  她写完信,敲了敲窗棂。
  一个黑影钻了出来。
  “少使。”
  声音低得雌雄莫辨。
  李希言把信交给黑影。
  “送去京城。顺便让附近的关姐、卫川和方淳都先过来。”
  “是。”
  绣衣司虽然设立于御史台下,但是所有人都由皇帝指定任命,是个相当独立的部门。
  他们有自己的情报网,能够以最快的的速度把消息传递给皇帝。
  做完了事情,李希言向外走去。
  县衙的院子不大,她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放空自己。
  出事的船只比普通船更宽长些,很适合在近海处的海域行驶,速度要快且灵活,是典型的商船。
  船只上的女人为什么那么多?
  凶手的目的若是财,又何必灭口?
  舱门那里也有些不对。
  还有,为何男尸和女尸都是分开的?其他男尸都在最外面,为何那两具男尸却在最里面?
  除了这些以外,刺杀瑞王的人又是谁?
  瑞王离宫后,陛下早就以打发其去看守皇陵为幌子把他的行踪遮掩了过去。
  其他人不应该知道瑞王的行踪。
  总不能是针对长乐王吧?
  “一个连封地都不愿去,天天赖在京城里的王爷?”李希言想着想着嘀咕出了声。
  “李少使是在说我?”
  容朗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
  李希言浑身一颤,强装镇定。
  “没有,王爷听错了。”
  容朗自然不会追问。
  今晚能和她单独说说话,他就很满足了。
  他坐到旁边。
  “李少使还不睡?是因为案子?”
  “确实。”
  “海上的盗匪虽然行踪诡谲,但是也不是完全抓不到。李少使不必太过忧心。”
  “不是盗匪。不是普通盗匪。”
  “什么?”容朗有些不明白,“船上的财物不是都被洗劫一空了吗?”
  “做戏。”
  “做戏?”
  “女尸身上的耳环都还在,凶手若是只为了财,怎么会放过耳环?”
  “你的意思是凶手是为了做成劫财杀人的表象才拿走了财物,也正因此,并不是为财而来的他们不小心遗漏了女死者的耳环?”
  “没错。”
  “可……不为财为什么?那船不是普通的商船吗?总不可能是和船上的人结仇?”
  多大的仇会让凶手杀了一船人?
  “不太像。”李希言微微摇头,“死者的尸体外表都没有遭受到明显破坏的痕迹。按照凶手的残暴程度,若是有什么深仇大怨,肯定不会杀了人就了事。”
  “吴仵作并没有发现更多的线索?”
  李希言也有些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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