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血hcg的检查结果至少需要两个小时,漫长到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极度难捱的。
他们待在一间单人病房里等结果,公立医院的病房都长一个样,环境一般,消毒水味浓烈。
应倪坐在床上,靠着枕头,垂眼有一搭没一搭地抠着指甲盖。
一开始只有等待的焦灼,渐渐地,在设想怀孕的一系列后果后,蓦地在安静中抬起眼,委屈又凶地抱怨:现在好了,都怪你!
陈桉没否认,轻嗯一声,怪我。
怪他大意没有识破应倪的谎言,如果真中了的话,这才半个月,要是因为同床让她受伤,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大概一辈子都对释放欲望有阴影。
应倪不知道他在思忖什么,只知道自己可能会大肚子长妊娠纹带孩子,眼尾一点一点地往下耷拉,惆怅地快成八字眉了。
这时陈桉忽然开口,从进医院起,他都没怎么说过话,老是眸光汇聚在一个点静滞,思绪像是沉在某个地方,说实话状态有点吓人。
大概不是,每一次我都有检查。他看着她说。
应倪:检查什么?
陈桉:套。
安静两秒。
应倪想了想,找出其他原因:我觉得是你弄到我那儿流进去的。
陈桉觉得荒谬:不可能。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怀孕的又不是你!应倪炸毛。
陈桉摇头。
即使大脑仍在沸腾,最基本的常识没有被烧坏。
当时他们隔了一定的距离,他只是弄到了表面。应倪躺在床上,双腿是微闭的,就算往下淌,在重力的作用下也只会滴落在床单,或者顺着大腿往下。
绝不可能进入里面。
就是!绝对是!应倪越说越来气,直起腰杆,一字一句低吼:我要打掉!
我们之前说好的,我就要打掉!
这句话像兜头泼了盆冷水。
男人绝不可能不期待爱情的结晶,那是生命中一个重要的里程碑,但为了应倪的身体和事业考虑,陈桉同样希望是个乌龙。
可被她这么直白尖锐地抗拒,像含了一片苦柠,难以下咽,涩味在口腔内逐渐蔓延。
理智也在大脑冷却后一贯而入。
今晚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了,一一捋下来,应倪因为思念周斯杨在他身上找快感和要打掉孩子的事联系起来。在知道他吃醋后的放松愉悦大概也只是填补了被人需要的内心空缺。
这份需要不是源于他本身,而是来自别的男人。
所以当她跨坐在他身上时,是不是也把他当成了别人?
陈桉不敢去细想,同时告诫自己不要钻牛角尖,能把应倪圈在身边已经是天大的幸运。
就算有只手遮天的能力,人的感情也不可能完全掌控,不然这么多年以来,他不会连自己的心都驯服不了。
扑腾扑腾不顾一切地往这女人身上横冲直撞。
人的欲望也总是越满足越大。
换作以前,他只会淡然地一笑了之,而现在静默地看着她的时间里,浑身上下每一根骨头都散着蔫巴巴的没劲儿。挫败感铺天盖地袭来,前所未有将他紧紧裹住,不留一丝缝隙。
比当年听到周斯杨说要买钻戒结婚更煎熬。
应倪不是不喜欢他,是可能永远忘不了周斯杨。
或者说,对他的感情永远没有对别人的充沛。
没关系。
他认。
好。陈桉答应道:你别激动。
应倪一下子坐了回去,她以为他不会同意。虽然他什么也没表露,但从一路上高度紧张又小心翼翼的言行举止来说、看。
他很看重宝宝。
很想要她/他。
真奇怪啊。
应倪看看洁白的床单,又看看窗外无边的夜色。视线巡回了一个圈,最终还是不受控地落到坐在床头的低垂着眼睑的男人脸上。
他薄唇微抿,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圆领卫衣,低头看着手机,神色跟从未掀起过波澜的深潭表面一样平静。
也淡漠得让她心里一悸。
也是在这时,她忽然恍然,炸开的毛不是因为他的同意而顺下,而是直接懒趴趴搭垂了下来。
得到了想要的答复却不满意。
她也好奇怪啊。
你不想要?应倪问。
陈桉视线没有挪开,你不想要就不要。
我是在问你。应倪。
陈桉半掀眼皮,静静地看着她,隔了会儿才开口。
不要。
沉寂了几秒,陈桉的注意力一直在屏幕上,一眼都没看过来。
无所谓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应倪,直接爆炸了:你说不想要就不要,那也是一条生命好不好!
浴室里口口声声说的喜欢,看来也就那样!
那就生下来。陈桉起身走到她跟前。
生下来。他说。
应倪一愣,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还想问你什么意思。陈桉笑了,像是被她气笑的,一会儿坚决要打掉,一会儿又不满意我说不要。
他往下垂视,带着居高临下的睥睨,俯身一点一点地压下去,记得周斯杨的生日不知道我的,当着老公的面给旧情人送礼物,做、爱的时候喊他名字,应倪你他*把我当什么了?
应倪被他黝沉的眸色吓得往后躺,最后倒在枕头上,委屈辩驳:我哪有!
某须有的罪名,前两个是她故意试探,后一个明明是想解释被他捂嘴。
陈桉的呼吸扑在她脸上,视线和视线近到几乎没有距离,仿佛下一秒就要阴鸷地咬下来,以泄心头之愤。
现在又来给我装失忆?
我,我话堵在嗓子眼要下不上的,应倪撇过头,眼珠圆溜溜转了两圈,整个人拧巴得快要扭曲了,最后在陈桉钳起她下巴时受不了,回正脸往他视线里撞。
窘迫、难堪、矫情、作全在这一刻化成了直面心扉的坦坦荡荡。
大不了再受一次伤。
昨天根本就不是他生日,鬼记得他生日几号,是京京说你妈撮合你和程灿,我故意乱说气你的!
陈桉滞了一下,钳住她的手指没松,表情有一瞬的茫然:程灿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