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原来,程衿不管再怎么努力,也追不上时光的夺取。
程衿仿佛能看见,曾经的陆南祁在朦胧的浓雾中转过身向她招手,笑得灿烂:
“衿衿,再见啦。”
第16章
夜幕降临,被薄纱笼罩的村庄没了白日里的刺眼,远处的山峦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也许万籁俱寂,正是入睡的好时机。
即使是白天嘈杂的蝉鸣,此刻也只剩下零星的几声,于是程衿坐在路边的青砖上的轻声哼唱显得愈发明显。
“小心别掉下去了。”
陆南祁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程衿嘴角勾出一个俏皮的笑,转头看向他。
他刚从不远处的小卖部回来,手上是刚买的一瓶清酒,还特地找姚姐要了些花生米。
“怎么才买一瓶啊?”程衿悻悻地抱怨。
“我等会儿还要开车,喝不了。”
陆南祁挨着程衿坐下,放下手中的一碟花生,用手指了指她的脚踝,
“你也不能喝多了,脚踝刚受伤,喝多了酒不容易恢复。”
程衿冲他不服气地瘪瘪嘴,没底气哼哼了几声。
她拿起放在碟子里的酒起子,熟练地轻轻摇晃瓶身,让酒液充分呼吸。
“啵”的一声,金属瓶盖被起子翘起一角,终于从瓶嘴松开,程衿的虎口处还洒落了几滴。
清亮的酒水顺着瓶壁缓缓流入口中,程衿满足地长长感叹了一声。
陆南祁看着她的目光柔和,眼底笑意温软:“真是个酒鬼,酒量怎么样啊?”
程衿微微侧头,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看上去自信满满:
“不多不多,一瓶就倒。”
陆南祁听了后立刻就想一手把她手里的酒抢过来,怎料程衿提前预判,灵活一个侧身躲开了。
“你不能喝酒还非要喝?”
“怕什么呀?喝不了就给休休喝呗!”程衿这话说得倒理直气壮。
陆南祁无奈扶额,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亏你想的出来……”
“那,那休休不行的话,就靠你了!”程衿语重心长地拍拍陆南祁的肩膀,仿佛寄予大任一般郑重。
“拜托,我可是警察,”
陆南祁觉得程衿八成已经醉了,一连串糊涂话就这么毫不遮掩地蹦出来,一点儿也不似她平日里的为人,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可是涉嫌教唆犯罪。”
程衿不在乎地嘁了一声,又灌下一大口:“这么有正义感哪,那为什么不去帮姚姐把正定法师抓回来?”
程衿这话中带着讥讽,刚说出口,两人便肩并肩陷入一片沉默。
姚姐的坦白是出乎意料的,这番剪不断理还乱的荒唐缠磨,让事先打着八卦心思的两人自惭形秽。
程衿比陆南祁反应快些,暗暗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把那盒白芸豆拿给姚姐。
等白芸豆放在姚姐手上时,姚姐早已泣不成声。
姚姐放不下,那么正定法师的态度呢?
他既然已经遁入佛门,却依然心甘情愿满足姚姐的任何要求,他这算无牵无绊,对得起佛祖吗?
相爱的人互相折磨,这就是结局么?
程衿咽下刚刚喝进的一大口清酒,嘴里有些发涩,喉咙仿佛被紧紧扯住,堵得发不出声。
她偏头偷眼看着陆南祁,温和的月色打在他干净利落的五官上,眼睛里瞧不出一片波澜。
“陆南祁。”她轻轻唤他。
陆南祁扭过头应道,双眼呆呆地凝视她。
“你……有什么遗憾的人吗?”
程衿问得很慢,带着些不可言喻的迟疑。
陆南祁摸了摸下巴,对这个问题想得很认真:“没……没有吧?”
父母健在,尊敬的长辈也会时不时从远方发来问候,身边还有相处了几年的老朋友。
陆南祁头一回发觉,原来自己是如此的幸运。
“嗯,没有就好。”程衿回复的情绪冷淡,说完又喝了一大口。
“难,难道你有?”
“那当然,谁没几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没几个得不到的人了?”
这话说的,好像饱经岁月风霜似的老成,哪里像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嘴里吐出来的话。
程衿肯定是醉了。
还嘴硬说能撑一瓶呢,现在半瓶不到就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陆南祁担心她的身体,觉得不能继续放任她这么喝下去了,于是打算来个偷袭,将酒瓶抢下手。
谁知道程衿这次反应还是比他还快,一个背手,又把酒瓶藏到了身后。
她用另一只手把陆南祁推开,略带严厉地呵斥他:
“诶诶诶,干什么呢?没听过有酒有故事吗?我这故事都还没讲,你就想把酒拿走啦?太不够意思了吧。”
陆南祁拿她没办法,谁叫他平时就常常被程衿挑逗得不知所措,现在又加上耍起酒疯不要面子,更是斗不过她。
“那好吧,”陆南祁无奈,接着她的话说下去,“请你说说你的故事,我洗耳恭听。”
程衿见陆南祁在话题里落了下风,有些得意,傲娇地撇过头去。
她将手中的酒瓶打横举起,但是是不至于酒水倒出来的幅度。
乡村的夜晚祥和静谧,柔和的皎月高高悬在夜空,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
程衿又将酒瓶举得更高了些,恰好可以装进皎洁的月亮。
剩下的一半酒水仿佛隔着酒瓶的绿色玻璃,托起高悬的月盘,朦胧的光彩投在水面上,映照出涟漪荡漾的波光粼粼。
“我?”
程衿定眼木木地看着手中举着的酒瓶,可是手不够稳,酒水总是在瓶内晃晃荡荡,险些洒出一部分。
“其实我也没什么好分享的,因为来来去去,都是围绕那么一个人罢了。”
“就,就是你那个忘不掉的前男友?”
陆南祁的思绪拉回前段时间,他第一次待在程衿家的那个晚上。
当时她是那样不咸不淡地向他提起往事,那个在她口中,即使是个十足的渣男,也依然念念不忘的人。
陆南祁愈发好奇这个男人。
在他眼中,程衿明艳张扬、自由恣意,却被一个男人牵绊停滞,实在不像她的作风。
“对啊,”
程衿把手放下,将清酒放在坐着的阶梯上,阶梯上厚厚的青苔爬满了石面,瓶底碰起来软绵绵的。
“他那个人呀,即使死了烧成灰,恐怕也要分出一颗火星烫我一回。”
程衿的语气中充满了自嘲,双眸波澜不惊的神采,却令人感到无尽的哀愁。
她看向远方的目光显得有些空洞,思绪仿佛被死死困在过往的蛛网里,无可挣脱。
“你为什么就迟迟放不下他?他到底好成什么样,能让你心甘情愿困住一生?”
陆南祁向来自诩清醒,从不愿意干涉这些男男女女的风月纠纷。
但是这个男人显然耽误程衿太深了。
她明明是个那么优秀的姑娘,被一个抛弃了自己的男人绊住手脚,是不应该的。
所以这个问句,其实是个多少带了些情绪的谴责。
程衿听得出他话里的语气,瞥了一眼又快速转过头去,嘴角露出一丝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