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她一面想着即将入冬,这些好不容易活下来的树木可别在严寒中又冻死几棵,一面从空间手环中取出干草和麻绳,准备给这些树木的根部裹上一层外衣好抵御寒风。
  平日里凯茜多在魔法阵内活动,前些日子她突破等级正式成为一名初级魔法师后,那些新种下的树苗成活率高了不少,寂寥的荒原中这片树林的绿意不断向外蔓延,很快法阵外也种上了不少胡杨。
  虽说是在法阵外,但是离他们的小屋子也没有相距多远,是喊一声就能听见的距离,再说连日的风平浪静也麻痹了艾布纳的警惕心。
  因此,正在勤勤恳恳给胡杨绑上外衣的凯茜只看见沙地窜出了一只不知什么东西,它张着锋利的獠牙扑了上来,毫无防备之下,凯茜只觉得肩上一痛,便被一股巨力钳住脖子摁在了地上,干燥的沙粒糊的她满脸满头都是。
  她痛呼出声,沙粒迷进眼里刺激得她泪水涟涟,只见那怪物将尖锐的兽爪从凯茜双肩上抽了出来,殷红的血顺着血洞很快打湿了她的衣襟。
  凯茜头上冷汗津津,可是她双臂软塌塌的耷拉着,别说握着法杖念咒语,连移动都很困难,更诡异的是,无论她怎么呼喊,老师他们似乎都没有听见。
  被这怪物扛在肩上时,她才发现这是一个长着豹爪的混血种,他竖起的兽瞳中泛着红光,看自己的眼神如同看一个死物!
  凯茜狠咬了一口舌尖,才让因失血过多而眩晕的脑袋勉力保持清醒,耳边冷风呼啸吹的她满头红发在空中张牙舞爪,甚至糊了在沙漠中狂奔的豹突一脸。
  豹突面无表情的把人从右肩换到左肩,瞥见她惨白的脸色,心里不耐的啧了两声,首领说要抓活的,这人能撑到他们回部落么。
  凯茜只觉得这位绑匪的动作粗鲁极了,她肩上的伤口被扯动着又洇湿一大片衣裳,不过双臂摇摆间,她的左手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右手手腕上的手环。
  莫斯之叹!
  四级防御法阵!
  她眯着眼睛,嘴唇翕动,一阵浓烈的白光从她的手腕间爆发出来,接着她身下一空,整个人重重的栽进了沙地里。
  豹突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防护圈狠狠弹了出去,半个身子都被强大的弹力插进了沙坑里动弹不得。
  最后他浑身炸毛的从沙子里把自己挖了出来,围着白色的光圈转了几圈,发现无论怎么攻击都无法击破后,他凝着猩红的眼冷冷的盯着防御阵中惨白着脸却嘴角浅笑的女孩。
  凯茜半眯着眼看着天上的太阳,唔,还是第一次觉得极荒之地的阳光这么温暖,晒得她浑身暖洋洋的。
  “再失血下去,你会死。”豹突的声音如同荒原上冷硬的风。
  凯茜半睁着碧绿的眼眸瞥了他一眼,反正系统说了自己可以摆烂一次,大不了就换个地图再来呗。
  就是这濒死的感觉实在太冷了,再热烈的阳光都阻拦不了身上渐渐流失的温度。
  豹突皱了皱眉:“我们没想杀你,首领只是想用你和魔法分会的会长换一样东西。”
  “哦。”凯茜懒洋洋的应了一声。
  豹突还准备说些什么,突然他的兽耳微动,捕捉到风中的动静后他脸色一变,最后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凯茜他低咒一声向着另一个方向奔去,很快就消失在沙丘的后面。
  此刻,艾布纳正挥舞着魔法杖在沙地中疾驰,刚刚他感知到了“莫斯之叹”防御阵启动的魔力,等他到树林外围看到扎到一半的树衣以及残留在地上的鲜血时就心感不妙。
  看现场的情况凯茜就像刚出生的羊崽子遇见了凶残的饿狼毫无反击之力。
  他立刻挥舞着法杖在空中画了一个寻人的法阵,莫斯之叹上刻画了确定佩戴人踪迹的魔纹,银色的光芒从法阵上逸散出来在空中形成了一个箭头指向东面!
  艾布纳动作利索的给自己的双脚施加了加速的魔法,循着箭头指着的方向就追了上去。
  一路上零星的血迹证明了他的方向没错,同样也表明了凯茜受了很严重的伤。
  他满心担忧的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只想快点找到女孩,顺便把女孩受到的伤害加倍返还。
  越过了几座小沙丘艾布纳终于找到了躺在地上双眼紧闭、生死不知的凯茜。
  因为受伤散发出的血腥味吸引了不少魔兽围在防护阵外对着这道诱人……哦不,应该是诱兽的甜点流口水。
  要是艾布纳他们没有及时找到她,等手环的魔力耗尽,凯茜就算没有死于失血过多,也会葬身兽口。
  这个世界的血腥与残酷还是第一次赤裸裸的展现在她的面前,唔,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凯茜扯着微弱的笑看着老师挥舞着法杖大杀四方,把围在她身边垂涎三尺的魔兽全都赶跑了。
  然后她关闭的莫斯之叹上的防护阵,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落进了一个沁满冷意的温暖怀抱,这个怀抱太温暖了,暖到她蜷缩着身子安心的睡去了。
  徒留匆匆赶来的艾维斯惊恐与怒火交织着愣在当场。
  第170章 西幻冒险文中的路人甲 19
  凯茜是在浓厚的药香中醒来的,嘴里溢满了草根般苦涩的味道,肩膀上的伤口已经痊愈了,光洁的皮肤上完全看不出之前的血洞。
  艾维斯一进门就看见病号扯着衣领查看伤口,宽松的领口被扯下的一大截,露出了纤细又平直的肩线。
  他进门的动作一顿,明明即将入夜,这房里的温度却犹如正午时分让他有种说不出的燥热。
  艾维斯把手中的托盘放在了桌子上,盘底磕碰桌面的轻响惊醒了坐在床上沉思的凯茜。
  她转过头看向桌边的身影,尚且带着睡意的眼眸中尽是茫然,虽然外伤痊愈了,但是失去了太多鲜血还是让她脑袋昏昏沉沉的,连反应都比平时慢三分。
  “艾维斯?”
  “嗯。”艾维斯俯下身子用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嗯,体温回暖了一些,女孩刚被救回来时肤色惨白,像极了教堂里盖在灵柩的白布,直到他感知到女孩鼻子下微弱的呼吸声才确定凯茜还活着。
  人生中总有些意外猝不及防,就像记忆中那个洒满阳光的午后,微风温暖而又轻柔。
  干完农活的父亲把农具放在门后,然后笑呵呵扛着他去后院找正在准备午餐的母亲,就如之前几百个平凡的日子里一样,母亲会一边轻柔的抱怨父亲身上的尘土弄脏了他,一边取出干净的毛巾让父子二人去井边洗擦干净。
  那时艾维斯还是个相当顽皮的孩子,最喜欢帮着父亲一起打水了,木轴转动时绳子与木头缠绕时发出的吱呀声在他听来宛如一支神奇的乐曲。
  隔壁的格鲁大婶家一如既往传来了她呵斥孩子的声音,艾维斯竖起耳朵准备捕捉死对头声嘶力竭的哭喊声,准备下午好好嘲笑一番这个爱哭鬼。
  奇怪的是,往常熟悉的哭喊声迟迟没有传来,连格鲁大婶的叫骂声也骤然消无了。
  四周静悄悄的,树上鸟雀的啁啾,草丛中昆虫的鸣叫似乎也陡然隐匿了。
  一股浓稠的阴冷夹杂着淡淡的血气被风吹了进来。
  记忆中就剩下的就是翻腾的水花,冰冷的井水,还有父亲贴在耳边那句仓皇的“不要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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