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讳莫如深,雪渐渐没过我们的脚踝,明明…是清早才被清理过的地面。
“幸村桑一定知道吧,我不是爸爸妈妈的小孩,因为越长大就越能发现,除了发色,我和她没有一个地方是相似的感觉。”或者倒不如说,比起像她,我更像自己唾弃的那些男人。
“有时候会让我觉得,妈妈其实是有个秘密恋人的,只是不能被发现。不过原来,秘密恋人是不会再见的。”
“…铃木君,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他说得轻巧,其实我早就发现拳头握得老紧。
啊啊,没什么意思了,我觉得已经什么都没有意思了,还未转暗的白昼也好,还未如她所愿那样净化的雪花也好,什么都没有改变,什么都没有不同,什么都对我而言,没有了意义。
在自己缄默不语间逃遁而去之前,深陷迷障的悲伤竟然就这样到了遥远的尽头,而这个尽头,是没有出路的苦寒之地。
唯一的恋人终究还是再会了,我不过是这篇故事里唯一的过客。
但是,我想我会新生的,我大概也,不会再踏入这片如永远下雪的爱意了。
第206章 be番外3
“…现在播放下一则消息,今日十七时三十六分许,在xx方向东海道转横滨新道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黑色轿车撞向路肩后受损严重,现场焚烧起浓烟……”
还没等女子听完这则新闻,电视便被换了台。
“哎,现在是个什么世道啊,最近怎么乱七八糟的新闻这么多……”听声辩位,女子刚好结束了手里的擦拭工作,转向从后厨走出来的人,“啊,辛苦了鹫宫桑,先去用晚膳吧,外面交给我。”
“好的,您也辛苦了。”女子鞠了鞠躬,侧身离开了大厅。
今天的晚饭是蜜汁咖喱,想来唏嘘,自己工作的饭馆明明招牌便是这道菜,如今已经开始沦落到有剩饭了么…?
她默默用起勺子,四方外在这里看不到街景,但大概那些来往的人群都成为了断章的乐曲吧。
并不是因为被赶出鹫宫家后女子才开始凡事往最坏的方面想的。
步入社会已经很多年,自己连滚带爬出出入入了太多家的招聘,为了活下去大概是什么都做过,最好的时候大概就是做过三个月的法餐副提琴手,但是因为无法忍受轻则被盯着看的摇晃裙摆,重则包场加想要上手的种种,最后她发现自己幻想的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无家可归大概是这样的感受。
樱花轻颤,仅仅三月过半,滚落枝头的粉色就愈发多了,对寒春吐出余烬的不止有吃完饭出来打扫的她,还有好不容易来一桌的顾客。
“啊…两份蜜汁咖喱,配柠檬茶,不对,那个不好意思,就要一份咖喱吧,”开口点餐的男子对她说到一半撇过了坐对面的低头女子,声音沉了下来,“川岛桑,没问题吧?”
“嗯。”低头的人声音也沉沉的。
她觉得川岛这个姓氏感觉怎么听怎么耳熟,但是碍于工作要紧,走去后厨的脚步并未停留。直到将餐都送上以后,她又是开启无所事事的空档时间,距离那桌人不远也不近,属于是刚好能听见的距离。
“还有不认识的人找上门吗?”这两人总让她感觉像是什么游魂似的,说话声小小,动作…也有点贼眉鼠眼?好像不能这么形容,但反正就是说几句就要左顾右盼。
对侧的女声实在太小了。
“抱歉…你也知道,你我的积蓄加上雨宫桑给的几乎快要在律所里用完了……不用不用,我晚上不怎么吃的。”
她原本还在点数的手颤了一下。
但是转念一想,在她认识的叫雨宫的人里,早就已经入籍改姓了。
果然还是任凭时光如何虚度,她鹫宫雅都难以忘记那个人,明明路上人来人往都与自己无关,但保持缄默却像是在与她对话。
只是光明正大的偷听一直是没有落下,没怎么动过碗筷的男子在说着愈发印刻熟悉的一切的东西,他们在说告发,但是很多证据都藏进了时光的废墟,最为有利的似乎就是对面女子的录音。
哦,那怪不得一开始是在问她有没有被跟踪了。
“可是名单应该很长,我们现在其实也只是知道教授是牵线人,到底要怎么查才能找到最上面的……”
“只要是做过的错事就一定会有没收拾干净的地方,雨宫不是说了药业海运的事吗,可以…”
“我…吉冈,你真的做好面对媒体的准备了吗?”她听见了放下饭勺的响音,“杀敌就是自损八千,很有可能这件事也会被利用起来的。”
收银台的方向再扭头个十几度就能完整窥见川岛的表情,她的眼里倒影不出任何,似乎只有一摊被废弃的骸骨。
“但只能赌一把了,不能连最后一丝机会也被夺去,”那个叫吉冈的男人直视着对方,她的确看不太出来他经历过乍起的风雪,“我明白你的顾虑,如果真的想要匿名的话到时候你就把那些录音交给我就行。”
两人离开的时候分为了前后脚,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她默默擦拭着没怎么弄脏的桌子,想得出神。
刚才他们说的药业是铃木系的,铃木家在雨宫代替她的位置去联姻的时候就已经结成了一个利益共同体,那么也就是说,雨宫是在朝这两个人出卖信息?
事实一经认定,她就不免的觉得有够滑稽,亘古不化的冰川就在眼前,无论尝试多少种办法都是徒劳,可惜雨宫还是如她初见那样足够叛逆,也可以说是依旧很爱多管闲事。
中学的学生会时候也是这样,可是最后还不是被自己占领了高地,原来过去了这么多年,她还是记忆里那个根本不会管底下人的多情的小屁孩。
只是恰逢落花的时节,长久以往地经历痛感后,她无法打从心底里说一句不是了。
忘了吧,鹫宫雅,那个世界早就和自己没有任何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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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上一次凋零樱花又是数年。
夕阳已经辞别人间,更替的夜隔开了地平线,老样子还在打扫卫生的她又见到了那个有些印象的男人。
“注文…”她还没有问完对方要点什么,就听着他念了那个最便宜的套餐。
有些好奇这次居然是吉冈一个人来,她端上碗筷后依旧回到了收银台的角落,恰好老旧的电视机里播放着新闻的声音。
“…因病医治无效,已于昨日晚21时在金井综合医院逝世,现任执行董事长铃木辉将于届日……”
时间好像凝滞了一般,但是定眼细看的话,其实何处都长起了野草。
她的手轻微的抖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
“鹫宫,鹫宫!”同事见她没有给反应,便多喊了几句,“mo…不要偷懒啦,这是b23桌的柠茶。”
“啊抱歉,辛苦了。”
吉冈几乎从黄昏坐到了深夜,到店里已经快要关门的时候才离开,她的心思一直都没有在工作上面,想来应该是新闻的后遗症有些过于冲击的缘故。
锁上后厨的门后,她从员工通道离开了打工的餐厅,明明已经是过了立夏的时节,晚间却依然只能靠自己双手去积攒残存的暖意。今天她实在觉得自己非常大意了,明明已经出来了那么久,明明工作前试用期的第一件事就是观看注意事项,详细到包括如何微笑如何练习的那种,但自己却在今天惶惶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