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一点一点,我慢慢变暖了。
  “别离开我。”
  “永远不会。”
  第38章 op.38
  【黑匣子】
  ·1792·
  『第二次的「我爱你」。』
  九月的第二周, 我第二次来到维也纳。
  和伊秋一起。
  这里和我曾记得记忆似乎并无多少区别,还是那样的热闹。
  只是这里不再有莫扎特——天才的音乐大师陨落在此,落幕的方式令人唏嘘。
  我在波恩收到这个消息时, 母亲已经故去四年了。即使我已经从失去至亲的悲痛中走出来,顿时觉得天幕昏暗无光, 久久不能平复。
  再也不会有人像他那样了, 莫扎特的歌剧已经到了极致!
  上帝总是这样, 赐予人间美好后又迫不及待地收回。
  失去了莫扎特的音乐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的音乐之路又要通向何方呢?
  我迷茫了。
  但我有守护神为我指引方向。
  “如果不知道要去想哪里,就把所有的音符都写出来。总有一天,你审阅日月更迭留下的手稿时,那些旋律会给你答案。”
  是的, 伊秋永远相信我。
  ——正如我永远信任她。
  音乐是引发我们创新的美酒。
  而我我终将成为酒神, 为人们调制华美佳酿,让他们品尝陶醉。
  时隔五年……
  维也纳, 你好啊。
  ……
  在来维也纳之前, 我的钢琴在波恩所向无敌——别提伊秋,她根本无心在此——好吧,如果她想要比试一下的话,我不介意和她一起站在那个位置上。
  但在维也纳, 波恩的一切都不作数了。
  这里有多少职业钢琴家和业余的学员呢?我不想去统计, 去数数——数字令我头痛。
  但我知道,失去了莫扎特的维也纳, 并非不可挑战的。
  当我告诉伊秋我的计划时,她震惊的样子令我觉得下一秒他就会说出类似“你疯了”“这不可能”的话。
  我忘了,她总是给我惊喜——毕竟她是那么了解我。
  伊秋在震惊之后, 只是拍拍我的肩膀说了声“加油, 我去准备给你买花”。
  我的计划确实很疯狂:我要登台演奏, 通过钢琴角逐,把那些维也纳钢琴家们从顶级的位置上拽下来!
  ——我有听到伊秋小声的嘀咕。她说:“怪不得小李子会把你尊敬得不行,感情是一类人。”
  嘘,现在我要做的是先用钢琴征服维也纳。这个“小李子”,就等我日后再把他揪出来吧。
  ……
  伊秋说,我一旦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世间所有的樊笼都困不住我。我的灵魂和个性是自由的,它只会去向明亮广袤的天上,愉悦欢快地遨游。
  莫扎特先生在初见我时就说我会震惊世界,那么我震惊维也纳也就和理所应当差不多。
  对习惯莫扎特清晰明朗、活泼睿智风格的维也纳观众来说,我的演奏就是他们未曾体会过得色彩斑斓了。
  我喜欢激情四射的力度,通过使用踏板加上和弦严谨的连奏,创造一种富有生机的恢宏磅礴。尤其在我即兴的时候,往往最后的结果是听众的感情被引爆,不禁热泪涟涟。
  有些对手说魔鬼就藏在我身上,有些对手还没等我上台就丢盔弃甲地逃离,还有些对手确实继承了莫扎特的演奏衣钵……
  并不重要。
  因为胜利的人,是我。
  维也纳。
  这次我没有倚靠别人,只是用我自己的双手演奏,我已能在此立足。
  我仿佛回到了单纯的孩提时代,变成那只无忧无虑的,在草原上奔跑的小狮子。
  一场比赛一枝花,这些天下来,伊秋送我的花我能堆满整个客厅的沙发。
  我像一个国王,维也纳是被我征服的领土——自食其力,赢得尊崇,没有什么比这更美妙的了。
  如果有,那就是把这一切都先给伊秋。
  告诉她:我很爱很爱她。
  ……
  第二次告白,我特意学了歌剧里给国王加冕的姿势,把并不存在的王冠捧在手上,只等着她说好。
  伊秋笑得直不起腰,问我是什么给了我勇气让我飘到天上。
  她还说我如果精力旺盛,可以考虑收个徒弟。
  我的剧本又一次变成脱缰的野马。我这是又被拒绝了?
  第一次,我拿到皇家管风琴师职位时,年少的冲动让我觉得我可以;第二次,明明我已经征服了维也纳,已经长大的我凭什么还不可以啊?
  好气,好气!
  我抱着伊秋不撒手,却不和她说一句话。
  “这点荣耀就让你自满了吗?路易斯,你应该看到更远的地方——你的音乐不止在此,你有更广阔的天地。
  “我想看你去那里。
  “我会陪你一起去那里。”
  我喜欢的人总是那么理智。
  我能感觉到她是爱我的,却一直克制着。
  伊秋落在我额间的吻,颤抖而温柔。
  我说不出懈怠的话。
  好吧,好吧。
  等我走到“那个位置”,就再告第三次白吧。
  反正伊秋跑不了。
  ——这次,就再用橘子糖抵债吧。
  *
  ·1795·
  『要我跳舞?初非让上帝来给我施咒!』
  -
  伊秋总打趣我,说我的抄谱员是世界上最辛苦的职业。
  我问她为什么,她就对我翻起了白眼,窝在躺椅上一副累坏了的样子。
  “瞧瞧我呀,路易斯——
  “我不仅要从你‘奔放’的手稿里确认正确的音符,还要帮你维持‘外交’……我现在看到羽毛笔就想吐。
  还有时不时要陪你四手联弹,客串你的翻谱员,形象顾问,我甚至还学会了给钢琴调音——我甚至想雇个调音师住在家里。
  安东尼·哈雷惨吗?明明我惨多了!”
  我摸摸鼻子,有点心虚。
  安东尼是我刚结交的一个作曲家。上次他帮我翻谱的时候,我的钢琴断弦了。他帮我修理的时候我执意要演奏完乐谱。
  结束后,他找我抱怨自己忙成了陀螺——又要调弦,又要理琴锤,还要翻乐谱。
  我以为这是个笑话,属于熟悉的好友间的笑话。他们总说我不善交际,沉浸在音乐里的时候有些不顾别人的感受。
  确实是这样,我无法反驳。
  所以,对于伊秋的不离不弃,我一直感恩万分。
  ——就是不知她现在提起,是否有别的意思。
  我有些紧张,不敢说话,只是注视着她。
  伊秋很自然地用手指绕着垂下的发尾,一边对我微笑。
  “路易斯,休息一天吧。我们去跳舞放松怎么样?”
  平底惊雷。
  吓得我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想都别想!绝不!”
  “为什么,这可是维也纳——你不是接了在格罗塞尔举行的年度慈善舞会的舞曲创作委托吗?”
  哈,维也纳,这里简直就是舞曲的天堂,没什么比舞曲在这更流行的了。
  舞场和舞厅几乎无处不在,咖啡厅、酒馆,只要有音乐,谁都能溜进舞池,搭个手跳上一两段——有时候还会带上面具,故作矜持地遮掩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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