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前面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一起进停车场,盛雪和林旭东则站在停车场外等待。
没一会儿,柏巧开着车出来,停在他们面前,让他们上车。
两人先后入座,车门关上,柏巧看着后视镜问道:“去哪儿?”
盛雪看向林旭东,他说要带她去见人,也没说要去哪儿,林旭东在盛雪的注视下开口:“市医院。”
柏巧眉头一挑,原本很随意的目光现下变得认真起来,通过后视镜观察林旭东几秒,没多问,直接出发。
凌灵坐在副驾驶座,感受到气氛诡异,却不敢开口多问。
盛雪也没说话也没问他原因,只是伸手去碰林旭东的小拇指,才挨到就被他反手扣住。
林旭东转头看盛雪,念着在柏巧车上,他想着中规中矩一些,没想到她先主动。
盛雪稍稍挪动,他便握得更紧。
时不时通过后视镜观察后方动向的柏巧,猝不及防被两人间的眼神互动喂了一嘴狗粮。
她还担心是不是有什么不太好的情况,看来是她想多了。
市医院离滑雪场更近,柏巧把盛雪他们送到:“哎,记住帮我跟宋清瀚带句话,我今天晚些回去,我要带凌灵去耍。”
盛雪正要应承下来,却听见林旭东说:“我们不是去见宋清瀚。”
“啊?”柏巧懵了。
林旭东又上一句:“但可以帮你带话。”
盛雪跟着林旭东进医院,她在车上听他提起医院,也和柏巧一样以为是要来见宋清瀚,但他说不是。
电梯人多,他们等了一会儿。
盛雪看着楼层的变化,反应过来,她拉了拉林旭东的手。
林旭东转头看她:“知道要看谁了?”
“是张教练吗?”盛雪不敢肯定。
林旭东点头。
车祸后头两年,张学扬都在重症监护室,病危通知书下过好几次,那两年最难熬的是封瑗。
后来张学扬挺过来了,情况趋于稳定,便转到vip病房,封瑗起初也自己守着,但奈何前期把身体熬垮了,根本吃不消。
林旭东看不下去,自作主张请了专业护工,封封瑗知道后把林旭东说了一通,但林旭东坚持,封瑗扭不过他,最后也默许了。封瑗想把顾护工的钱还给林旭东,林旭东不同意,到现在护工的费用都是林旭东自掏腰包出的。
林旭东和盛雪到病房时,封瑗也在。
许久没见林旭东,乍然出现还很欢喜,正要迎上去,才看见林旭东身后还跟着盛雪,再一看,两人牵着手。
封瑗顿时眼睛锃亮,注意力全放在盛雪身上,她走到盛雪身边,笑逐颜开:“是盛雪,对吗?”
“对,伯母好。”盛雪瞄向林旭东,她这么叫应该没有问题吧。
第一次在竹云轩见,盛雪自动把自己归到跟张高轩平辈,喊了封瑗阿姨。
林旭东跟她聊过以后,她又觉得这辈分很混,张学扬和封瑗的年纪都只是比林旭东大了些,顶多叫哥、姐,但林旭东又管张学扬叫教练,又把张学扬当长辈看待。
总之,就很乱。
封瑗对盛雪的称呼没有任何意见,在看她眼里,林旭东也算是她半个儿子了,她看盛雪,就像看儿媳妇一样。
“你们这是在一起了?”封瑗明眼能看出来,却还是想要一个准确回答。
林旭东应声:“嗯,在一起了。”
“好好好,挺好的,”封瑗笑得欢,上一次见拘束着的两个人,现在再见就在一起了,“旭东眼光好,找到这么一标致的姑娘。”初见封瑗就喜欢盛雪,现下是越看越喜欢。
林旭东见盛雪有些尴尬,主动解围,他对封瑗说:“这次来是想带她见见教练。”
封瑗一愣,明白过来林旭东的意思,立马让开位置,她对林旭东说:“他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不过来你来他肯定高兴。”
每次林旭东来看张学扬,张学扬的心率波动都会比平时大,他们每次谈话都仅有两个人在房间,封瑗不参与,也就不清楚他们聊了什么,不过她也能猜到,大差不差就是冬季两项、林旭东的心理近况、张高轩的成绩这些内容。
这次不一样,林旭东还带着盛雪来。
林旭东虽没明说,但封瑗知晓他的心思,他的父母都去世,他把张学扬和她当作亲人,能让他带来见张学扬见她的人,就说明他是真的很认真,是奔着想要定下来的心在跟人家相处。
“你们聊着。”封瑗主动让出空间给林旭东和盛雪,自己走出病房。
林旭东带着盛雪在病床边坐下,他拉着盛雪的手在自己掌心,他盯着她的手里发呆。
“在想什么?”盛雪侧头去看林旭东的表情。
林旭东抬起头来,对上盛雪的视线:“在想要怎么跟你说。”
关于张学扬,有很多除了比赛场和日常训练中的事情可以说。
张学扬手下不止他一个学员,但是对林旭东最好,好到有其他学员觉得不公,嫉妒,但张学扬从未改变,也不曾向人解释他为何会对林旭东和偏心。
很多人都觉得林旭东是张学扬带的运动员里最有天赋的一个,张学扬理所应当因些偏爱他,林旭东可以拿很好的成绩,并且他还很努力,这样的一个人换做是哪个教练都不可能不喜欢的。
没人知道,林旭东有多艰难,他的母亲对他的压迫已经到了一种失控的程度。
林旭东的母亲最初还是很正常的,在把林旭东送进队里之前,她人的精神状态还不错,随着林旭东锋芒展露,她就开始变得贪婪。
一开始是以诱哄的方式,还能对林旭东说点好听话,到后来就变得厉色,再后来就变得冷漠。
林旭东16岁那年,参加了一个全国性的比赛,比赛前他突发身体状况,他是强忍着上场的,最后成绩自然也不理想。
事后林旭东回到家,把成绩跟在他母亲一说,他母亲原本笑着期待的脸顿时黑了下来。那时林旭东还病着,她不但没给林旭东好脸色,还让林旭东在大雪中罚站,如果不是张学扬担心林旭东的情况特意找来,林旭东怕是要活活冻死在街头。
张学扬找他母亲说理,他母亲只是冷着张脸问林旭东:“我逼你了吗?”
林旭东说没有。
她又问:“我让你不要进家门吗?”
林旭东也说没有。
然后她视线淡漠,语气平平地看向张学扬:“听见吗,是他自愿的。”
张学扬第一次想对一个女人动手,是他的教养让他克制。
林旭东的母亲的确没逼他,也没让他不要进家门,她冷漠地说:“出去。”她的表情在说,她不要他了,他怎么敢走远,只能在外面傻傻站着,奢求母亲能消气,他怕母亲出来看不到他会更生气,但也至始至终都没有出来过,哪怕只是在窗边看他一眼也没有过。
那晚林旭东高烧到四十度,张学扬把他送到医院一直照顾着他。
林旭东从来没有病这么严重过,第一次反复烧,人一点精神都没有,模糊间看见母亲来他看,还很关心他的情况,温柔的对他说话,像是回到从前。
可等他清醒才发现,他看见的不是他母亲,是封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