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9章
像是天塌下来,都没办法压垮她。
前一秒可能还有点委屈,后一秒就能让自己脸上笑开一朵花来,她虚伪,八面玲珑,把自己包装成了一个什么都可以迎合,什么都可以豁得出去的女强人——
可是那个晚上,那个叶惊棠折返的晚上,看见了姜戚,一个人在小办公室里打字,一边打字,她一边掉下了眼泪来。
那张不再有笑容,面无表情的脸上,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挂满了眼泪。
那个时候叶惊棠在想,姜戚心里一定很委屈吧?
他没说话,干脆钥匙也不拿了,没有打扰姜戚,直接回去了,可是第二天一早,姜戚还是那副笑着的样子比他更早到了公司,泡好了他喜欢的咖啡,穿着高跟鞋抱着文件夹站在那里,声音清亮地喊了一句,“叶总早上好。”
她的心…到底是用什么做的呢?
叶惊棠从回忆里抽身,现在,此时此刻,看着自己身下的姜戚,忽然间就说不出一个字。
他能把这样一个虚伪却又无比要强的女人,逼到了崩溃的地步,那他…到底是有多残忍呢?
姜戚只能伸手捂住脸,用最后的声音哭着说,“不要…看…叶惊棠…”
别看啊,不想在他面前哭了,不想再被他看见自己脆弱的一面了,怎么办…别看着我了…叶惊棠…求求你…
叶惊棠感觉自己的胸口从未有过的压抑,压抑到他喘不过气。他从姜戚身上离开,像是魔怔了一样,身体不听从大脑的使唤,鬼使神差地居然伸手——伸手去靠近姜戚的脸,去擦她的眼泪。
第1024章 除了痛苦,再无其他。
叶惊棠看着姜戚,感觉她虽然还完好无损在自己面前,可是却像是在一点点崩塌。
因为遇见了他,所以才会这样。
风一吹就要散了,就要彻底散成一团粉末。
叶惊棠无法承认这种事情,无法承认,自己是…将姜戚逼成这样的罪魁祸首。
他深呼吸一口气,随后转身狠狠抽出一张餐巾纸,丢在姜戚脸上,“赶紧擦一擦你那个鳄鱼眼泪。”
姜戚被他这样对待,没有动,只是睁开了眼睛。
眼泪已经流干了,无所谓了,眼睛都空了。
她居然伸手见起了那张掉在车子垫子上的餐巾纸,给自己擦了擦脸。
叶惊棠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一样,从姜戚手里抢过那张纸,“疯了吗!掉地上的还捡起来?”
岂料姜戚笑了,她咯咯笑着,笑容刺痛了叶惊棠的眼睛,“叶总,这不是您赏给我的么?”
这样说话的语气,让叶惊棠倒抽一口凉气。
“姜戚,你可别不知好歹,故意跟我阴阳怪气。”
叶惊棠自己干脆重新抽了纸给姜戚擦眼泪,力道特别重,擦得姜戚脸疼。
他像是故意这么重的,可是姜戚居然忍住了,哪怕知道叶惊棠这是特意的,还是咬着牙没说一个疼字。
叶惊棠放手。
他做不下去了。
他已经…没有办法从如同对待奴隶般对待姜戚的事情上获得快慰感了。
以前,他掌控姜戚,瞧见她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总会觉得内心有一种征服的感觉,可是现在。
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除了痛苦,他什么都得不到。
尤其是…被姜戚用这种,带着惊人的恨的眼神注视的时候,他竟然有一种无处可逃的感觉。
为什么…会这样?
姜戚见叶惊棠停止了动作,随后她笑了一声想要站起来,又被叶惊棠狠狠推回车子后排,她道,“叶总还想做什么吗?”
叶惊棠觉得此时此刻,自己说再多讽刺的话,做再多侮辱她的动作,都已经是无用了。
他到底想做什么呢…冒着那么大的风险,难道是故意来刺激姜戚的吗?
不…不是…他过来是想找姜戚好好说话的,可是为什么局面变成了如今这样?
叶惊棠恍惚了几秒,终于带着一种痛苦的语调说,“姜戚,非要嫁人吗?”
***
“也不知道叶惊棠这个傻子会不会和姜戚吵起来。”世界的另一端,薄夜坐在病床上,挪动了一颗国际象棋的棋子。
“管人家这么多。”白越坐在他对面,“自己的事儿还没解决呢。”
薄夜抬头看着窗外,“谁说的?解决了。就这样了。”
“我听说唐诗哭鼻子了。”白越故意用无所谓的语气说到,像是说给薄夜听的。果不其然看见薄夜眉头立刻皱起来了,白越一下子乐了,“苏祁告诉我的,哭得特别难受。薄夜你看看,到最后还要再弄哭人家一次。”
“总比以后让她再为了我哭好。”薄夜不知道说什么来替自己开脱,干脆也不解释了,“唐诗那么坚强,应该…没事的…”
第1025章 捧在手心,好聚好散。
“你啊你…”白越叹了口气,“你说你,舍不得唐诗,干嘛非要拗断呢?”
薄夜躺在那里没说话,自顾自看着手机,随后他抬头看了白越一眼,才道,“唐诗最近…在干嘛?”
“这么想知道,就自己去问。”白越看穿了薄夜接下去想说什么,“我真是想不通,你怎么这么狠心,唐诗当时一个人哭得可难受了。人家肯定是想等事情结束以后,好好跟你谈谈的,结果你单方面宣布结束了。”
白越的话不是没有道理,薄夜听着心里难过,可是除了难过,他别的什么都做不了。
如果说这些是必须要经历的话,那么为了唐诗后生的自由和安宁,薄夜愿意忍受。
“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薄夜挪开了视线,转而看着窗外,“白越,我该…去承受一些代价了。”
白越顿了顿,他一边擦着自己的手术刀,一边垂下了睫毛,“需要我去告诉唐诗吗?”
“别。”
薄夜艰难地从床上撑起来,他刚经历了一个相当大的手术,一不留神就会死在手术台上,不过好在江凌和白越都很靠谱,愣是把薄夜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此时此刻的薄夜,脸色苍白,像是受了很重的伤,可是那张冷峻的脸上,唯有一双眼睛亮得出奇。
白越知道,这双眼睛只有在注视着唐诗的时候,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那个不屈不挠的坚强的姑娘,那个叫做唐诗的女人,就是薄夜漆黑世界里唯一的太阳。
“不要告诉唐诗。”
薄夜用这种眼神看着白越,随后深呼吸了一口气,“按照她的个性,一定会追过来的。”
“你不想看见她吗?”
白越故意用一种阴阳怪气地语调问了一句,“我就不信你撇的下唐诗。薄夜,你扪心自问,你撇的下她妈?”
你撇的下那个每次说着恨你,却又在你出事的时候,义无反顾破釜沉舟站出来替你承受的女人吗?
薄夜只觉得胸口剧痛,他舍不得,他当然舍不得!
“她不该被你拒绝。”
白越说着,“虽然我承认,薄夜你的做法是最成熟最理智的,这样避免了很多伤害,可是薄夜。唐诗…该被你捧在手心。”
也只能被你捧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