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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范奚辙神色愠怒,一言不发,最终默默压下一句“落破者择食,往往不顾其物”。她并非全然不明事理,知道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
  她开始学着残留记忆里上辈子的她一样,如果极其生气,就先深呼吸十秒,这样情绪就会慢慢稳定下来。
  她走上前蹲在游叙身旁,在箱子里翻找着最后握住了一根镶嵌红玛瑙的簪子,竟然极小声地说了一声“谢谢”才匆匆离开,游叙都要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兴许那根簪子真的对范奚辙很重要。
  *
  范奚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走到了墙角,这个地方不论是在房内的人还在窗外的人都看不见她具体在做什么,就是可能会让别人觉得她有一点形迹可疑。
  她扭掉了簪子上的簪花,满心期翼地将簪花倒扣在掌心,结果什么都没有,她失望地叹息一声。
  这簪花里面是空心的,祖母说这簪子在危难关头能够保她一命,内有玄机,不到关键时刻千万不要打开。
  于是她又砸开了簪身,但里面还是并没有她期望的蒙汗药之类的粉末,仅有纸条一张。
  她慢慢打开卷起的纸条。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望陶儿周知。]
  陶儿是她的乳名。
  “……”
  范奚辙:我悟了,不过一死而已,开始摆烂
  【作者有话要说】
  范奚辙:绑我上山你是心高气傲,让我教书你是生死难料
  第21章 二十一两银子
  范奚辙无精打采地仰躺在木床上,她已经没有精力去梳粧打扮了。她甚至觉得那些个隐士仙人所称誉所居住的山林也不过尔尔,恐怕是她们没有感受过真正的金贵日子,才能安稳地隐居一隅。
  要是真泡在金汤里几载,不信她们能那么容易割舍。
  范奚辙不信世上真有不慕名利之人。
  就算有,那也是装的。
  她的耳边突然传来敲门声,她被吓了一跳,皱了皱眉,略有些不快道:“进来。”
  缃兮一路走到了范奚辙的床跟前,落下一道阴影,范奚辙慢慢抬眸见到是缃兮,这才软了口吻,“我还以为是游叙呢。”毕竟这寨子中也就只有游叙进门前会敲门了,她目光下移注意到缃兮手上的药草,添言:“这是何物?”
  缃兮将手平摊开:“这是一个叫小芳的女童给我的,说是有治疗被蚊虫叮咬后止痒的效果,她告诉我屋里放有药杵臼和捣药罐,将药材捣碎后敷在红点上便可。”
  “我这就去将这药草捣碎了给郡主您敷上。”
  范奚辙有些怔懵,随即颔首:“你去吧。”
  她想起今早上午去拿簪子时,玉褰盯着她的手臂看了一会,虽然很不想承认她现在稍微有些感动,但是……
  她才不感动嘞,她堂堂一位郡主要什么没有,才不会为这种小事感动。
  她十分坚决地心道。
  但不可否认的是,当她敷着药草入眠的时候心情是极好的。
  *
  翌日一早。
  范奚辙正式开始接替教书师母的位子,游叙将她带到一间屋子前。
  游叙今日穿了件灰色的衣袍,又将手负在身后,倒真有点读书人出身的样子,之前就只是给她一种若有若无的且存疑的她应该是秀才的感觉。
  游叙微笑:“郡主,学生们就在里面坐着,您需要再准备一下吗?”
  范奚辙深呼一口气,手中攥紧了游叙给她的学生的名单,面无表情:“不用了。”
  她根本没有教书的经验,完全就是硬赶鸭子上架,就只能学着印象中师母的严肃模样。
  游叙点头,然后站立了一会,见范奚辙表面上似乎没那么紧张了,虽然此时的范奚辙像个面瘫,她推开门:“我们进去吧。”
  游叙走到了讲台上,一脸笑嘻嘻地说了几句话带动气氛,最后将话题引到范奚辙身上,她一边带头鼓起了掌一边退到了讲台下面:“这段时间,将由范师母来教你们读书。”
  迎着游叙热烈的目光,范奚辙慢吞吞地走到台上面,望着台下十几张稚嫩的面孔,范奚辙罕见的有些害羞。话说她当年在宫廷宴席上跟人比试她那拙劣的剑舞时都不见得含蓄内敛的,现在竟然不好意思了。
  她挥了挥手,跟学生们打招呼。
  游叙悄悄退了出去。
  等范奚辙发现的时候,游叙已经站在窗外给她鼓舞助威了。
  她强装镇定,拿起那张被她攥得有些皱巴巴的名字纸:“我们现在开始点名,点到名字的学生应一声。”
  “胡珈兰。”
  “在。”
  “宗诩。”
  “到。”
  “陆回芳。”
  范奚辙念到这个名字时顿了一下,又扫了一遍所有名字,基本确认了缃兮说的小芳就是这个叫陆回芳的女童。
  “到。”
  这声“到”清脆响亮,她不由地往下面看了眼,就对上陆回芳清亮亮的眼睛,她笑了下后就立马收回目光。
  范奚辙:我最近怎么跟个犰狳一样,胆子这么小
  她面无表情地继续点名。
  “……”
  “好,所有人都到了,我们现在开始上课。”
  【作者有话要说】
  犰狳是动物,又名铠鼠
  第22章 二十二两银子
  汴京杂书铺的门前有一人以“肉眼难见”的速度飞奔进店,路上行人只堪堪看见一道虚影。
  偶然路过的梅胧:?
  跑进杂书铺的李宝浓立即目标明确地冲到前柜台处,将小一沓宣纸“啪”地一声拍到木台上,气喘吁吁:“我…我来了。”
  掌柜递给她一方巾帕,看着李宝浓满头大汗的样子,不免打趣:“哎呦喂,火急火燎地终于赶上了啊。”
  李宝浓瘫坐在地上,累得不想说话。
  她这一个月白天在秦洵手下艰难求生,半夜还要挑灯奋写她最爱的话本子。眼看就要到月底了,眼看就要到交稿的时间了,秦洵却似乎并没有打算让她们休整两天的意思,她着急得都想到干脆挖个地道偷偷跑出去算了。
  但这个想法终究是行不通的,等她挖完地道,人怕是都已经垂垂老矣了。
  于是她和金谚召集了她们的狐朋狗友,几个人硬是想出了上千种天马行空去跟秦洵请假的理由。
  没一个靠谱的。
  终于还是到了月底这天,她磨磨蹭蹭地移到秦洵的面前,还不等她开口。
  秦洵察觉到她的到来,于是从一堆古文中抬目,直视着她的眼睛:“有事要出营一趟?”
  看着秦洵眉头微微紧锁的模样,李宝浓却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你终于开口说了”的欣慰淡然感。
  李宝浓疑惑:我表现得很明显吗?
  李宝浓目光真挚地看着秦洵,狠狠点头,双手十合,字字恳切:“可以嘛,秦大将军?我会快去快回的。”
  “半个时辰内回来。”
  秦洵话音刚落,李宝浓就立马冲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谢谢大将军,您的大恩大德我来世再报!”
  *
  顺利交完稿后,趁着离秦洵规定的时间还挺远,李宝浓心情愉悦地在街上左转右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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