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38章 是她的,她全都要拿回来。
  看着那辆崭新的二八大扛自行车,林宛宁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她走上前去一看,车子还是凤凰牌的, 做工扎实,外形大气, 目测价格相当不菲。
  对于他们这种呆在镇上不用上班的人来说,自行车其实是很奢侈的交通工具。
  林宛宁有些哭笑不得。
  而且秦啸将它放在院子里, 就不怎么管了, 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呆在屋子里摆弄他那些药材。
  然后不一会儿,他面无表情的从屋里出来, 手上还捏着一个信封。
  林宛宁以为, 那是上回被他收起来的“情书”。
  “你的信,刚才忘记给你了。”
  林宛宁接过一看,这次信封上的字迹,和上次明显有些不同。
  她狐疑的打开一看, 这行云流水般的字体风格, 的确和顾家齐那种规规方正的大学生体大不相同。
  “宛宁姐姐, ”
  林宛宁看到这四个字,忍不住蹙了蹙眉。
  她等不及看完全信内容,便将目光放到了最后落款处,原来,是周春月寄过来的。
  她这个远亲表妹, 在信里先是表达了一番思念, 又问她和秦啸准备什么时候回门, 直到最后,才拐弯抹角的告诉她, 林家的老太太,她的祖母,周翠金从沪城回来了。
  周春月说,全家现在住在一起共享天伦之乐,但是奶奶身体不太好,很是思念她这个长孙女。
  林宛宁心里纳闷,耐着性子往下看到最后两段:
  “姐姐,听说你们那边山上物产丰富,姐夫又特别擅长采山,如果不是工作繁忙,真的很想去见识一番呢。姑姑身体不好,听说东州山货最能补气养人了。”
  “现在家中一切都好,猜想你和姐夫也一定挂念家里,所有特地为你回来准备好了房间,盼归。”
  林宛宁冷笑着合上了信。
  这哪里是盼她,这分明是盼着他们这边的山货!
  不过,她也不会拒绝这信上的提议。
  就算林家不来信,她也会算着日子回去的。
  不为别的,就为了那半车嫁妆。
  林宛宁从来都没有忘记过,自己那精心挑选却无可奈何只能撇下的半车宝贝。
  但是还好,她认识那个司机。
  不是外人,正是周春月的亲舅舅王大雷。
  也算是和他们沾亲带故的远房亲戚,这人是托了林厚德的关系,被安排在了北城工作,就在林厚德所处单位的下属汽运公司里开车。
  林宛宁记得清楚,自己的嫁妆里,且不算那些吃的,剩下的还有上好的绸缎被子二十条,有进口的鳄鱼牌衣服包包,还有大红木柜子两个,收音机一台,蜀锦布料六匹,派克钢笔两只,天琴手表一对,这两个贵重的她本想带回家的,奈何当时被压在了柜子下面,两个人拿不动,又着急走,这才给落下了……
  当初嫁来东州的时候,她的嫁妆单子,是她自己清点完后,亲自一笔一笔写在纸上记下来的。
  那张清单,至今还躺在她为数不多的嫁妆堆里。
  她早晚都要把这桩心事给了结了。
  是她的,她全部都要拿回来。
  林宛宁拿着信,呆坐在院子里,脑子里已经想起来了为数不多的,和这个奶奶相处的片段。
  周翠金姐弟四个,她是长女,而她的侄女周春月父亲周耀庭,是周家唯一的也是最小的儿子。
  作为幺儿,自然最是受宠,周翠金这个伏弟魔,不仅从小帮这个不成器的弟弟带大女儿,更是把周春月这个侄女看的比自己的孙女都宝贵。
  林宛宁五岁之前跟着爷爷生活,后来爷爷在沪城去世,她没了疼爱自己的人,只能搬来北城。
  林宛宁为数不多的和奶奶相处的日子,就是五岁后在北城的生活。
  那时候,林雅和林志年纪小,由妈妈带着,自己和周春月则是跟着奶奶,奶奶经常教导她,好姑娘不能争抢,有什么好东西都要学会分享,不管是好吃的还是好玩的,都要让着妹妹,才是好孩子。
  林宛宁傻傻的信以为真。
  当年,周翠金和爷爷林仲常年两地分居,夫妻感情在林宛宁看来,是有些微妙的。
  奶奶和爷爷不同,她从不疼爱自己,但是为了显得一视同仁,又总是会在外面说自己是她最疼爱的孙女。
  小时候的林宛宁傻乎乎的,周翠金说什么她都会听,就算这个老太婆打她,她也会傻傻的反思自己做错了什么。
  再后来,周翠金为了爷爷在沪城的人脉和房子,又从北城搬到了沪城。
  至此,祖孙俩便很少再见面。
  林宛宁想着原身的童年记忆,手上不知不觉的就加重了力道,那张柔软的信纸,在她手里很快被蹂躏的不像样子。
  这时,秦啸端了一盘洗的青翠欲滴的青菜叶子,还有一盘用油炒过的鸡蛋酱,和一盘切成片的卤猪蹄,在林宛宁身边坐了下来。
  浓郁的酱香气传进鼻腔,她忍不住有样学样,拿着青菜蘸着鸡蛋酱,加上卤猪蹄,然后卷进煎饼里,咸香脆甜的蔬菜,搭配着麦香十足的煎饼,还有滋味十足的卤猪蹄,来东州多日,这是她最喜欢的一道传统吃法。
  “你家里有事?”
  秦啸看出来林宛宁郁郁寡欢的,他不怎么会哄人,便把那盘肉里最好吃的带有肉皮和筋的那块猪蹄,全都卷进了林宛宁的饼里。
  林宛宁点了点头。
  “过几天我们回去一趟吧,就算是回门了。”
  “好。”
  秦啸想也没想的点了头。
  *
  一连着几日,林宛宁都没再有心思,去关注镇上的事,确切的说,是镇上爆发的这场疟疾。空下来的日子里,只是抽空在自家老院子里拔拔草,浇浇水,顺便逗逗灰灰。
  而秦啸,有了上次突然被禁止上山的明文规定,就算现在对他放开了,他整个人也整日绷着一口气,担心哪天再被人断了活路,所以从早到晚的采山。
  他每天都战果满满,不管是野菜还是草药,抑或是其他什么值钱的山货,都快要把自家的西屋堆的放不下了。
  这一波疟疾,秦啸靠着自己的本事宰客,赚到了不少,对此,林宛宁劝他收敛些,她感觉毕竟是特殊时期,趁着这时候发财,多少有些不厚道。
  “你也赚的不少了,少坑点人吧。”
  “嗯?”
  闻言,秦啸蹙眉不满道:“老子只是让钱主动从他的口袋流向老子的钱包,怎么能算是坑呢?”
  林宛宁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歪理?
  “明码标价,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秦啸看着自家媳妇,那双未经世事的眼眸格外纯净,他感叹了一声又道:“这世道从来不是非黑即白,不义之财呆在老子手里,总好过让他们那些人拿着。”
  秦啸吊儿郎当的嚼着块板蓝根,十分大言不惭的瞥了眼目瞪口呆的林宛宁,冷哼一声后转过头去,似乎懒得再解释。
  “可、”
  林宛宁一时竟无言辩驳,默默的滚去了房间里收拾回门用的东西。
  而在她收拾好了一切,准备着第二天就和秦啸踏上进城的那辆车,家里却来了位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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