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宛宁,他是家齐最好的兄弟,你忘了吗,杨叔叔能一路升到副总,全是靠着顾伯伯的提携。多亏了咱们这位陆警官,可真是好手段。”
“杨斯达这回,算是彻底回不来了,没了他,顾家齐等于没了个左膀右臂。对了,听说你对象家和大院那位首长也沾亲带故,如果人家较真非要查下去的话,杨斯达就彻底毁了。”
宋书亭站在她身侧,冷冷的围观着这一切,口中吐出了这几个冷冰冰的字后,转头看了一眼林宛宁。
这下她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个姓杨的,之前在公社跳的那么欢,一直阻止他们去找秦啸,估计就是怕东窗事发,怕秦啸活着回来报复他们。
而他自己才被关了三天,就撑不住吐出来了这一切。
现在好了,这下如他所愿,秦啸真的回不来了。
可人究竟是杨斯达推下去的,还是顾家齐干的?
她怎么觉得,姓杨的就是个顶包的呢?
林宛宁无暇去想,只觉得,那个躲藏在人群中的顾家齐,这一刻面目是那么的可憎。
突然间成了寡妇,她如行尸走肉般回到家,连手脚都是冰凉的。
然而林宛宁想了一万种接下来的对策,唯一没想到的是——
回到家,在家里那个熟悉的炕上,她那被害死的泥腿子丈夫,正就着烧酒,大口大口的啃着前几天她自制的卤猪蹄。
屋子里暖气很足,秦啸一脸的伤,神情却飞扬的像条打了胜仗的狼狗,见到林宛宁那副见了鬼的样子,冷不丁的嗤嗤一笑,一口闷了半杯烈酒下肚。
“你?”
“你没死啊!”
林宛宁快哭了,上前掐了一把秦啸脸上的伤,男人痛的出声:
“傻瓜,你真是个傻瓜。”
第31章 “我早就不喜欢他了。”(二更)
秦啸已是微醺状态, 那双平日里看起来凌厉有神的眸子,此刻多了几分平静温和。
林宛宁望着他亮晶晶的双眸,那一刻, 所有的愤怒和紧张烟消云散。
“这几天你去哪儿了?我们几乎把山翻遍了都没见到你。”
林宛宁说完,才猛地意识到一个问题。
“你压根就没在山上, 对不对?”
秦啸放下酒盅,笑容肆意:“你猜我在哪儿?”
林宛宁刚刚经历了失而复得, 那种一颗心悬到头又重新跌落下去的劲儿还没过去, 这儿呆呆的望着他那副嚣张的嘴脸, 虽然很想上去再掐一把,但看他满脸的伤痕, 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小手。
“我在陆霆邵家。”
秦啸敛住了笑意, 给自己倒满了最后一杯,正想一口干了,却见一只白嫩纤细的小手伸过来,按住了他的酒盅。
“可是这几天, 陆霆邵一直跟着我们找你、”
林宛宁一阵错愕后, 才反应过来。
“你是故意的?故意让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 造成闹出人命的假象,然后和陆霆邵串通好,以此给他们制造心理压力,然后再由陆霆邵这个经验丰富的警察逼他们讲出来实情,然后, 就可以……”
林宛宁说着说着, 自己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想起来了今天下午那一幕, 杨斯达那副生无可恋又满是惊惶的眼睛,原来这一切, 都是他计划好的。
秦啸脸上,也渐渐没了笑意,他半倚在炕边,眼神恢复了一贯地冷漠和精明。
“这两个小兔崽子不是什么好人,当然了,我也不是。”
他眼底的阴冷,在这暖融融的房间里,让林宛宁感觉,有那么一瞬间,自己浑身的汗毛都倒立了起来。
“是他们先推的你吗?”
林宛宁没头脑的蹦出来这么一句。
“如果我说不是,是我故意先激怒了顾家齐,然后在和他们起争执推搡的时候,故意跌下去的,你会相信吗?”
男人声音很冷,冷到林宛宁望着他的眼睛,像是在凝视着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
她听见这话,足足沉默了有一两分钟。
“信。”
不管他做出来什么,林宛宁都不会奇怪。
可是不知道为何,这个男人推心置腹的把自己的心机吐露给她的时候,林宛宁第一时间的反应,还是木然住了。
见到她这副样子,秦啸强硬的移开了她纤细修长的手指,端起来那一盅烈酒,一口闷了下去。
他的眼睛在酒精的作用下微微泛红,馥郁的酒气上了头,就连说话,也开始变得有些情绪化起来。
“你知道吗,如果不是有北城的领导干涉,就凭你那青梅竹马的心思和手段,根本用不了三天,就能给他定下个类似过失杀人的这种罪名了,这帮大院里长大的废物、被关了几天而已,这点儿罪都遭不住,陆霆邵几乎没废什么劲,就把话套出来了、”
秦啸冷冷的笑着说道:“还有那个杨斯达,他就是条狗。”
林宛宁看着他一杯酒又一杯酒的下了肚,眼神却越来越清冷坚定,就知道他说的不是醉话,而是在酒精的作用下,吐出了心里话。
“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秦啸说完,望着已经傻住的林宛宁,冷不丁的一笑,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她看着他微醺的面庞,声音很轻,很小:“你知道顾家齐是因为什么下乡,那封信,其实你早就看明白了,对吗?”
秦啸闻言笑的很邪性:“你男人我,只是略略认识几个字。”
林宛宁又道:“你是因为我,才对他们先下手为强的,是吗?”
“算是。”
“那你白费功夫了。”
林宛宁轻轻道。
她看着秦啸那双阴鸷幽冷的眼睛,不慌不忙的一句话,两个人顿时都陷入了一阵可怕的沉默之中。
这时,林宛宁望着他微红的双眼,一字一句道:“我早就不喜欢他了。”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确切说,是从来没有喜欢过他。”
因为,在你面前的我,是几十年后又重生的我,在我两辈子的岁月里,那个叫做顾家齐的,根本就是个乌龙。
可是林宛宁不能告诉他自己是重生的换了芯子的人。
秦啸的表情变得很微妙。
他拿起来酒瓶,又轻轻的放下,嘴角有些自嘲式的微微上扬。
“我跟顾家齐的婚约,是家里定下的,外界传的青梅竹马,于我而言,他不过是个童年玩伴而已,而且你也知道,在我人生前二十年里,我所有的决定都是父母帮我做的,我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但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了。”
林宛宁波澜不惊的说完,眼中有些亮晶晶的。
秦啸没有言语,修长有力的手指攥紧了酒杯,手背的青筋爆凸,被擦伤的红色痕迹在汽灯白亮的光线下格外瘆人,林宛宁没有再多话,而是转身去了西屋的置物架。
当初刚来时,她的手被书页划伤,秦啸给她止血的药粉还没用完,这会儿正好再派上用场。
“你受伤了,先擦药吧。”
秦啸看着她手心里的药粉,有些迟疑的伸出了手。
他其实伤的不重,对秦啸而言,这点伤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从小在山上长大,比这更严重百倍的跌打损伤他都经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