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算了,这个姓贺的不是什么好鸟,我们别搭理他了。”
  “齐哥,要不你今晚先忍忍吧。”
  ……
  顾家齐拗不过众人,无奈之下只能去了宿舍。
  其实松庐镇在整个东州相对来说都是比较富裕的地方了,以前有下乡的指标,很多城里人都是争着抢着来这里,为了这帮人,镇上还专门修建了知青宿舍。
  现在是1977年,形势越来越好,镇上接到的接收下乡的指标也越来越少了,从前的知青回城的回城,成家的成家,也大概只剩了一半。
  本想着腾出来宿舍,改善改善老知青们的住宿条件的,结果一下来了六个新人,又都是领导特地叮嘱过,要照顾一下的大院公子哥,镇上领导心一横,也懒得协调老知青的宿舍分配问题了,直接给新人们一人一间。
  夜里十点,顾家齐筋疲力尽的躺在宿舍的炕上,心情比外面的天儿还要冷。
  来乡下第一天,先是被心爱的女人嫌弃,接着被牛屎砸了脑袋,迎新晚会上出了大糗,在招待所又差点被一个兵痞子揍了,回到宿舍还要面对怨气比恶鬼还重的前辈知青,顾家齐抚摸着仍在隐隐作痛的肩膀,闻着阴魂不散的牛粪味儿,整个人如置身冰窟。
  他眼神空洞的望着楼板,嘴里念念有词喃喃道:“宛宁,我这可都是为了你。”
  就在他心如死灰之际,宿舍的房门突然被人轻轻的叩响,外面传来了一道温温柔柔、甜美礼貌的女孩子声音:“请问顾家齐在吗?”
  顾家齐感觉自己的力气又回来了一些,勉强礼貌的起身道:“在,有什么事?”
  他起身披上衣服,外头的女人解释道:“听公社人说你有点水土不服,我们这里正好有药,给你送一些过来。”
  顾家齐的嘴角扯开了一抹微微得意的笑意,打来了门后,一道靓丽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
  “你好,我叫曹婧,是这里的知青,我刚来的时候也是水土不服,照这个方抓了些药喝下去就好了,这里有现成的熬好的,拿给你。”
  曹婧笑盈盈的照着当初秦啸给她的半夏茯苓汤方子熬好了一碗,端到了顾家齐面前。
  可顾家齐是留洋归来的,脑子里受西方那一套的影响很深,他对中药,向来不怎么感兴趣。
  但是看在曹婧颇有姿色的份上,他也接了过来。
  “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我们以后都在公社劳动,大家都是互相照顾着过日子的。”
  顾家齐望着曹婧那张漂亮的脸蛋,没由来的又想到了林宛宁,眼前的人和她比起来,还是差了点儿意思。
  顾家齐眨了眨眼,抿着嘴无奈道:“奥,我的衣服今天弄脏了呢。”
  他正在发愁,那件外套是父亲从国外给他带回来的,足足花了三百块呢,现在沾上了牛粪,他是穿也不想穿,扔也不舍得,碰更不想碰。
  曹婧闻言,望着眼前男人嬉皮笑脸的样子,心里猛的一紧。
  顾家齐比她想象中长的还要好,家世也显赫,就是人轻浮了点。
  他用一种略带撒娇的口吻,可怜巴巴的望着她,曹婧心里默默安慰自己道,可能留过洋的人性格就是更放得开一些吧。
  她心一横,笑吟吟道:“正好我明天休班去洗衣服,要不你给我吧,我帮你洗。”
  这话,正合了顾家齐的心意。
  他见过太多这样的女孩子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在曹婧接过衣服转身离开时,他又突然在后面扯了一下曹婧大衣上的腰带,伏在她身后,压低了声音,轻声问道:
  “你有泻火的药吗?”
  曹婧整个人,瞬间滞住了。
  *
  天气转暖,地里的农活也开始多了起来。
  这天一大早,秦啸就接到公社的人通知,今天开始集体劳动,所有劳动力必须下地干活挣工分赚口粮,这就意味着,他要在地里呆上一整天,吃大锅饭,挣公家票。
  林宛宁无奈,但也没有办法。
  她因为是新媳妇儿,不算在强制劳动力里面,所以暂时不用下地。而药材基地才刚刚挂上牌不久,很多种子才种下去,这几天,正是需要密切关注着的时候。
  林宛宁自告奋勇的拿起了家里那本种植技术大全,挽起了头发,也学着秦啸换上了最破的衣服,俩人一前一后,似乎还在为昨晚的斗嘴置气,出了门就是一东一西,谁也没有搭理谁,朝着各自的方向去了。
  秦家老宅在后山,距离不远但是因为要走一段山路,所以人迹罕至。除了采山的,鲜少有人过去,为了安全考虑,林宛宁特意从邻居家里牵了一条和她混熟了的狼狗同去。
  可不知道为何,她才走到门口,上着锁的铁门看上去也毫无异常,可她身旁安静了一路的大黑却开始冲着门里狂吠,四下无人,狗子的嗓门却越叫越大。
  林宛宁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第28章 “这个山,必须得封!”
  在这山麓下的大宅院门口, 狗子的狂吠声越来越大,只见大黑龇着牙,尾巴直直的竖起, 背上的毛都炸开了。
  林宛宁第一次见到这么狂躁的大黑。
  她深吸了口气,轻轻走上前, 透过大铁门细微的缝隙,试图窥探一下里面的情况。
  只可惜四下静悄悄的, 耳边只有风声。
  目光所及之处, 也只能看见一道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碎砖石瓦。
  林宛宁又好奇又紧张, 怕里面出什么事儿,干脆心一硬, 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 不管不顾的开了门。
  她将这扇沉重的铁门推开的瞬间,大黑突然就不叫了。
  狗子用鼻头四处低嗅,一边闻一边时不时的发出焦虑的哼声。
  林宛宁先眺望了一下远处和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但是她站在门口, 隐隐的闻到了一股锈铁被打湿变潮后的腥味儿。
  她手里牵着的大黑一直在向前暴冲, 林宛宁低头循着狗子前冲的方向望去, 然后惊悚的发现——
  那气味来源不是铁锈,是地面上还未干透的殷红血滴子。
  林宛宁抓紧了手里的狗绳,循着血滴子的方向,终于找到了这个让大黑狂吠不止的罪魁祸首。
  在大门一侧的排水渠缝隙里,有一只浑身是血的黄色小狗崽。
  林宛宁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下来, 原来大黑狂叫是因为嗅到了同类血迹的味道, 这种情况倒也正常, 毕竟在野外发现同类血迹就代表着极其危险的信号。
  林宛宁摸了摸大黑的狗头,轻轻安抚了一下它, 然后去检查了一下地上的小狗。
  但她很快又发现了不对劲。
  地上的血迹那么多,还有好几撮长长的动物毛发,一看就是明显发生过惨烈的打斗场面,可是这小狗崽子身上却毫发无伤,肥嘟嘟的,也不像是挨过饿的样子。
  她四下找了找,并未发现还有其他受伤的大狗。
  小黄狗像是饿了,一直在大黑身边磨蹭并不断的发出哀嚎。
  可大黑却无动于衷,甚至有点厌恶,不仅时不时的龇牙,还伸出自己肥硕的狗爪子,试图按住小狗崽摇摆晃动的脑袋。
  林宛宁无奈,心想或许是因为大黑是只公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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