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月色照在梳妆台的玉冠和珠冠上,一片虚浮的银芒,隔着纱帐看,就像是雾天海面上的粼粼波光。
  帐内变得很安静,他喝了那么多酒,应该很快就睡着了吧。
  羡泽有些后悔,睡了儿子回头再杀了老子,才叫快意,她这会不提,别以后都睡素觉了吧?
  她盯着月色看,脑子里全都是宣衡刚才哭的样子。
  她忽然耳边听到一声刻意想压抑,却没能压住的轻轻咳嗽。
  羡泽猛地转过脸看向床内。
  双目对视。
  宣衡睡在更靠里,他在朝着她的方向看,他想要闭眼装睡,也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将目光挪到床帐上:“……月色很美。”
  羡泽忽然踹开被子,拽住他衣领朝他挤过去,咬住他嘴唇。
  宣衡两只手用力回抱住她光裸的后背,指腹紧紧按在她肩胛上,俩人像是两团湿热的气流搅在一起。
  羡泽拽住他衣领,非常张狂的往两边拽开,手已经跨越过她平时吸灵核触碰的腰腹。
  他惊愕的嘴唇发颤,她便碾得连发颤的余地也没有,直到她捉住了……,宣衡手也一握在了她腰窝的弧度上。
  她让开一点唇,轻笑道:“原来你还长着这玩意。”
  他以为是她不懂,刚要哑着嗓子解释什么人伦什么男女之别,他在婚前做的准备自然也有这方面的功课,甚至心里已经背好了稿子想着要如何与她细细讲解。
  而下一秒,她手指便用力又巧妙的揩过去,宣衡顿时都要变成倒绷的弓,闷哼叫起来。
  她笑道:“我以为你是个下头削平了的小木偶人,还想着没验货就成婚了——喏,你紧张起来,它也在弹……”
  宣衡几乎要叫她住嘴。
  她却已然将他最里头单衣的腰带扯开,宣衡觉得自己像是被她剥了的松子,自觉丢人,抢着要自己来,但实际上他能做的,只不过是把腰带更扔开了些。
  俩人挤挤挨挨在一块,宣衡只是觉得贴着靠着,脑子都快泡在了酒里。
  相比于羡泽四处作乱的本事,他就只知道稀里糊涂又好奇的到处碰,但当羡泽支起身子道:“你是不是还没见过女人,要不要瞧一瞧?”
  她作势要伸手将帷幔掀开,让月光照进来,他连忙拽住厚重的那一层床幔,道:“不用!我心里有数!”
  羡泽心道:你有数个屁。
  但她知道宣衡比较要脸,便没有坚持,只是拽住他的手按在……,果然听见他紧闭嘴唇,鼻息错乱,手指都不敢乱动一般。
  不过羡泽目的也不只是这个。
  他万不该哭,哭得她心里反而冒起小钩子,正好趁他不懂,好好拿捏。
  就在宣衡指尖刚刚熟悉,准备鼓起勇气挪一挪,她却拨开他的手道:“算了,就这样吧。”
  宣衡一愣,就感觉她在微弱月色中像一条银鱼,又重新裹紧锦被中。
  他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尝试着在锦被里去摸索她的手指:“抱歉、是不是我唐突了,我不应该乱碰的——我、我手不动了……”
  羡泽却脑袋一转,只将一头乌发朝着他:“不是。跟那个没关系。”
  宣衡浑身都已经烫得难受了,他觉得不问明白,说不定以后夫妻生活就要止步于此了,便支起身子想看她的脸色。
  他在处理千鸿宫的事务上成熟而富有手腕,但在私下的相处里,却完全暴露出他这个年纪的青涩与惶恐:“那是怎么了?就……不圆房了吗?是我做的什么不对,你与我说吧。”
  羡泽转过脸看他:“跟你没关系,是我觉得我自己怪毛病上来了。我之前就有情人受不了我离开了,我怕你也受不了我。”
  新婚之夜她提起旧情人,他脸上神色一黯。
  但宣衡又听出了别的意思——别人受不了离开,一定是不够爱,而他只要是能包容这些,是不是就胜过那些人。
  他便拽着她的手道:“我们是夫妻,那些人不能理解的事,我都能理解。”
  羡泽眼里绽放起光来:“当真?”她亲了他下巴一下:“我就知道你跟别人不一样!”
  宣衡心里一暖,轻轻亲了亲她嘴唇,道:“你跟我说就是。我们是一体的。”
  羡泽伸开手臂,抱住他肩膀,俩人胸膛也紧贴在一起,就在他心神荡漾时,她嘴唇靠在他耳边,一阵轻声耳语。
  宣衡呆住,直到她抬起脸笑盈盈地看着他,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那、那不会出事吗?不会难受吗?”
  羡泽歪头道:“怎么会,看你太难受了,我自然就给你解开了呀。”
  她继续加码:“若是不足够默契与信任,自然不会弄这些,宣耿耿,你小心眼到连我也不信吗?再说,我们也是要圆房的呀。”
  宣衡只感觉她话语像是海里的精怪,他意识还没来得及冒头,就被拽入海水中被她溺亡。
  红绸的窄腰带一圈圈绕在他脖颈上,宣衡总觉得自己该拒绝……
  但他们可是夫妻,若是他连这些也无法包容无法满足,以她的天性和地位,他就不知道这腰带下次是缠在宣琮还是那个苍鹭的脖子上了……
  她偏生还每缠一圈就亲他一下,宣衡要的不止是这样的浅吻,他仰着头不断想要迎合加深,羡泽本想掌控进度,可他亲吻时的纯粹和缠人实在是让她有些难以抵抗,俩人鼻尖抵在一起像呼啸的山谷,只听得见彼此的声响。
  宣衡觉得自己像是发烧般,掌心热烫,只想贴在她微凉如玉的肌肤上,让自己的干渴燥热多缓解一分,她却被他胡噜猫狗似的没头脑的手法气笑了。
  羡泽拽着他那只会握剑的薄茧,以刚克柔的化劲,研磨抵转,翻弯挽花。
  他只觉得手被滚烫的蜜糖浇过黏住了,不敢用力也挣不开手指,呼吸发颤,动作迟缓,她果然皱眉不耐。
  他最怕她这样的表情,惶恐的使上点力,他练剑弹琴留下带些棱角的茧。
  她细细惊叫,浑身战栗,僵了一瞬,便手挠牙咬地对他一阵报复,却唯独没拽开他的手。
  到剑首刀鞘相抵,他脑子已经稀里糊涂,他对于一切即将见识到的事预感强烈,却不敢多幻想,依稀在那抹帷幔缝隙的月色里瞥了她身姿一眼。
  羡泽肩膀落了冷色的银晖,腰腹蒸腾艳色的阴影,她眉梢茫然又欢愉的抬着,宣衡被她的美丽与自得震得思绪僵住,呆呆不知言语。
  直到剑格相抵,花萼相依,严丝合缝到几乎要擦伤彼此,他只觉得天光乍泄的滋味、夹杂着这一切的意义,像是雪崩般朝他而来。
  绵密的震颤酥了他的理智与思考,他含含混混地叫了她名字好几声,像是濒死又强壮的囚犯,正向刽子手呼救一般——
  羡泽本以为自己处变不惊,可宣衡唤她名字的声音虚弱而浓情,夹杂在呼唤中的匀气声却粗重压抑,她只感觉宣衡身上肌理都绷起来。
  仿佛是血管凸起的战马要将她顶翻。
  她吓得立刻拽紧了红绸,夹紧马鞍,想要控住这只在枪林弹雨中颠簸的马匹。
  她拽得狠了,他身子猛地一僵,两只手不自主地扣着脖颈上勒紧的红绸腰带,眼里闪过一丝面对危险与死亡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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