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只是想一想,还是想一想之后,放弃原来的想法,取决于他能否想到胜过最优解的最优解。
沉默片刻,竹之内雅微微侧目,避开了那双鸢色的眼眸:“很晚了,太宰,回去睡觉吧,敦估计也很困了。”
中岛敦正在思考什么“病情”,骤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浑身一凛,当即称是。
等反应过来后,见太宰治瞥来一眼,出于小动物的直觉,中岛敦连忙补充道:
“那个,我其实不是很困,只有一点点困意。”
“一点点困意也可以回去睡觉,你现在正是需要睡眠的时候。”
竹之内雅目光扫过中岛敦,最终,落在了看似平静、看似正常的太宰治身上,“太宰,很晚了,回去睡觉吧,我明天会把其他细节统统告诉你。”
明天……就是不知道,他们明天的交流会是什么样子。竹之内雅再度在心中叹了口气。
甚至,会不会交流,都是不一定的事情,毕竟完全可以借助简讯。
竹之内雅了解太宰治,因此,他清楚地知道,在目前这种状况下,在查清福地樱痴究竟有没有死过前,太宰治很大概率会选择避开和他见面。
太宰治可有可无地点了下头,也只是点了下头,他不会回去睡觉,他,有事要做。
咔哒、咔哒、咔哒……
书柜旁,森鸥外顿了顿,循着这道声音,偏头看向了右侧,那扇据卖家说绝对安全的大门。
两秒过后,看着开启的门缝,森鸥外有些无奈地说道:“你怎么在这个时候……”
森鸥外没有说完,因为,比太宰治先出现的,是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凝视枪口片刻,森鸥外移开目光,看向了那双晦暗无光、似有污泥翻滚其中的眼眸。
“我赌你的枪里没有子弹。”
下一秒,“砰”的一声,太宰治稍微移动抬起的手臂,朝着森鸥外身旁的书柜开了枪,书柜和书籍的碎屑瞬间如烟花般炸开。
森鸥外脸上的笑容兼之自信僵了下,而后,像是无事发生过似的,他用手中的书籍挥了挥身前的碎屑。
随手挥了挥、掩饰了一下尴尬之后,森鸥外再度看向太宰治。
此时,已是深夜,幽幽的灯光根本无法完全驱散黑暗,门口、室内、室外,都弥漫着阴冷而晦暗的气息,少年站在灯光下,却像长在黑暗里。
稍作打量,疑惑、好奇的同时,森鸥外开口问道:“这个时间,不去睡觉,发生了什么?”
这个时间,就是睡觉的时间。
如果不是他交了个不错的笔友,最近每天都在和对方互出难题、互作解答,以致需要翻书寻找问题和答案,这个时间,他早睡觉去了。
森鸥外如此想道。
“森先生,这个时间,不去睡觉,发生了什么?”太宰治以森鸥外说的话回道。
森鸥外低声笑笑:“你让我想起了你最烫手、最扎手的时候,不过……”他看了眼枪口,笑容更甚,意义不明,“你最烫手、最扎手的时候,都没有拿枪指着我。”
“那么,我后悔了。”
“后悔?”
“非常、非常后悔,”太宰治将枪口对准森鸥外眉心,同时压了压放在扳机上的食指,“后悔没有早点拿枪指着你。”
森鸥外看到了这个动作,以及泛白的、用力的指尖,不过,他并不在意,他了解这个孩子,知道这个孩子不会向他开枪。
至于刚刚的意外,终究只是赌一赌,赌对赌错,都很正常。
眼下,森鸥外唯一在意,或者说唯一好奇的,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认识的太宰治已经很久没有显现这样的状态了。
“因为小雅吗?”森鸥外没有证据,但就是这么试探道。
事实证明森鸥外的判断没有问题,在听到“小雅”二字后,太宰治垂了下眸,说:“不要把你的思想强加给小雅。”
“你让我糊涂了,太宰,以你的聪慧,思想这种东西,你真的认为能够强加给某人,尤其那个同样聪慧的孩子吗?”
森鸥外边说边走,转眼就在太宰治身前、再进一步便贴住枪口的位置站定,“而且,哪怕可以,我最近也不过和他聊了会,帮他做了点基础的检查罢了,根本谈不上教育乃至强加思想。”
“那就不要胡乱说话,”太宰治冷冷地说,“只管做好你本职的工作,做些再基础不过的检查。”
“目前来说,我本职的工作,可远远不止做些再基础不过的检查。”
停顿片刻,见太宰治只是冷冷看着,森鸥外微勾嘴角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方便说说相关的事情吗?也好让我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然。”
答案显而易见,太宰治没有回应,也就是不太方便。
还是烫手,还是扎手啊。默默感叹着,森鸥外回忆了一下,他记得他上次检查的时候,主要和竹之内雅聊到了一些事务的处。
而在那些事务的处上,再进一步,他提到了最优解,以及与之相关的首领的使命。
难道说,那个孩子,从中学到了什么,又真正实施了什么?
想到这种可能,森鸥外很想点头,借此抒发心中的满意,但考虑到太宰治的心情,为了避免一会难以试探,他终究还是忍住了这股冲动。
第202章 爱讲废话
此外, 除开试探问题,还有一个原因,太宰治不会向他开枪, 那是建立在正常情况下。
而此时,涉及太宰治重视、极其重视的竹之内雅,要是再加上他故意刺激,恐怕会超出“正常”这一范围。
森鸥外深深知道这点,所以, 无论如何,他都会忍下点头的冲动。
若有似无的蒸汽声响蓦地消失, 森鸥外循声看去,看了眼那壶已然煮好的咖啡。
“太宰, 咖啡正好煮好了,”森鸥外回过头, 温和地说, “和我一起来喝一杯吧。”
“顺便聊聊,我和小雅,上次聊了些什么。”见依然是熟悉的枪口和沉默的应对,森鸥外扩大嘴角的弧度,补充道。
一秒、两秒、三秒……
倏地,太宰治垂下眸,将手枪插回了腰间。
森鸥外低声笑笑,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垂着眸的少年,随后率先走向了那壶咖啡所在的柜子。
瓷杯与瓷杯, 瓷杯与柜面, 茶壶与柜面……互相接触,发出轻轻的声响。
在森鸥外准备咖啡的同时, 太宰治一动不动,仅仅垂着眸,站在原地,直到懵懵的、仿佛隔着雾气的声音响起。
那是滚烫的咖啡落入瓷杯的声音。
意识到很快就能进入正题,说起上次聊天的内容,太宰治收敛思绪,迈开了脚步。
夜色愈浓,在诊室小小的角落里,随着两道声音时不时响起,两杯滚烫的咖啡渐渐冷却。
第二天,4:49,天际泛起亮光之时,港口mafia总部大楼顶层,竹之内雅正在睡觉的卧室内。
【为什么?】
【为什么?】
……
青年沙哑的声音不断回荡着。
床上,竹之内雅皱皱眉,有些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因为太宰治对福地樱痴那件事情的重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竹之内雅受到影响,做了个梦,梦中,是昨天的回放,是那个死在大厅里的青年,以及那个青年最后喃喃的那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