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的法师 第1619节
一番拳脚相向后。
被赵传薪“寄以重望”的宫下太吉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来,另外四人死狗般趴在地上,鼻青脸肿。
“啊……tui!现在看看谁是柴狗?谁往邮箱里撒尿?”
说完,宫下太吉觉得腹部有些胀,他看到一个灰绿色的铁皮壳子,路灯昏暗,他隐约见上面写着“尿壶”。
尿完后,那铁皮壳子的门腐朽严重,柜门忽然自动打开,里面掉出一堆信件。
宫下太吉看着这一幕,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凑过去,忍着骚哄哄味道仔细打量。
见铁皮壳子上面写的不是“尿壶”,是“邮箱”。
“八嘎,这两个词为何要如此相似?怪不得他们说别往邮箱尿尿!”
此时,他忽然听见了此起彼伏的爆炸声。
他被打充血的眼睛一亮:“终于有同道中人了么?”
一念及此,他提裤子朝火光处跑去,徒留沾满尿渍的信件,和旁边的标识——禁止向邮箱撒尿。
……
第二天,东京大街小巷都在议论一个词:匪徒。
原本匪徒一天炸一个地方。
昨夜,匪徒四出,许多店铺被盗、被抢。
甚至还有“匪徒”闯入人家祸害人家的女人。
反正都是匪徒干的。
到了下半夜,甚至直接发展为打砸-抢,势头难以控制,直至天明。
底层牛马积累的怨气爆发,在东京高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听说了吗,田山家的女人被匪徒给强暴了。”
“什么时候?”
“昨夜凌晨一点。”
“巧了,神田老商业街的杂货店,也是同一时间被抢的,同样是匪徒干的。”
“谁说不是?尼古拉大教堂那边,洋人也被抢了,也是匪徒干的。”
“咱们说的是一个匪徒么?”
“匪徒不就是匪徒么?”
众人面面相觑。
有人忽然嘀咕:“告诉你们吧,我也很惨,我家的邮箱昨晚又被人撒尿了,肯定也是匪徒干的。”
“……”
天皇临时居所。
明治看着堆积如山的报告懵了:“这都是赵传薪干的?”
桂太郎擦擦额头冷汗:“显然不是。甚至我现在怀疑,之前那些事是否与赵传薪有关。”
明治捏起其中几份报告说:“可这几份报告上面写,这些地方或被盗,或被抢,或者奸污女子,他们都在墙上留下‘匪徒’二字,后面加上一句——炸死天皇。”
桂太郎心说:那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明东京有许多人恨你入骨呗。
……
有个人很尴尬。
那就是梁启超。
有人说他是进步派,有人说他是保守派。
其实人是矛盾的,会变,后来有个日本人总结他总结的很到位——渐进派。
戊戌变法失败后,梁启超逃亡日本。
他见识了日本的改变,回来后大肆赞扬鼓吹。
他说日本是:“世界后起之秀,而东方先进之雄也。”
因同-盟会的建立,在1905年到1907年间,发生过革-命派论战,梁启超参与了。
但至少表面上,他在论战中失败了。
现在他准备再次创刊,取名为《国风报》。
写文章,评时事,话题自然绕不开日本。
可梁启超已经准备好了几篇文章,此时却全部作废。
只因他现在就在日本,看到了以往没发现的状况。
“哎……”梁启超叹气。
康有为的门生,也是协助梁启超编辑《国风报》的助手汤睿问:“任甫,你何故叹气?”
“觉顿,依你之见,何人为匪徒?”
汤睿想都没想:“赵传薪。”
“那东京之乱,都是赵传薪做的么?”
“不然,或许炸皇宫的是赵传薪,可后面偷抢拐骗的绝对不是。”
“那你说,赵传薪是立宪派,还是改革派?”
汤睿说不出来,他开玩笑:“总之不能称之为保皇派。”
这话其实不能跟康有为说,但是可以跟梁启超说。
梁启超笑了。
笑完之后,他面色严肃:“我看到了明治维新和日本立宪的长处,此刻我却也发现其种种弊端。无论如何,日本内部并非铁板一块。”
汤睿忽然问:“任甫,你觉得鹿岗镇如何?”
“这……”梁启超想了想:“国中之国,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鹿岗镇军政,皆应机宜。听闻其效仿荷兰,施行福利体系,在亚洲即便是日本,也做不到如此。”
梁启超摇头:“你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鹿岗镇扩军,但保险队内队严控数目,只因军费支出庞大。赵忠义未至不惑之年,却已两鬓斑白。他统筹鹿岗镇全局,悉其弊裨其计方做到课额不亏,如今却也要限制鹿岗镇籍人数,外来者不予身份证明,可见这福利并非人人享有。海内外皆言赵传薪之能,然则他只占了个知人善用的优点罢了。鹿岗镇有赵忠义,胪滨府有姚世杰与张鹤岩,南方有李行道,余者不过泛泛之辈。如此,他赵炭工方可横行于世,朝游北海而暮苍梧,否则他也是琐事缠身寸步难行。”
“咦?你这样说,很有道理。”
……
鹿岗镇。
赵忠义呵斥赵宏志:“你披着个被罩四处疯跑什么?”
“爹,咱们鹿岗镇可是顶级龙场,不拉风些谁好意思出门?我这叫大氅,你不懂。”
“啥玩意儿?顶级龙场是什么?”
“龙场悟道!王阳明!爹你连这都不晓得,真是枉设书房,不学……”
赵忠义眼睛一支棱:“不学什么?”
“额,不学而有术,真是了不起呀。好了,爹,我要出去找德福他们了。对了,爹,本杰明他师父回来了,我出去了。”
等赵宏志出去。
赵忠义最近睡眠少,导致脑子转的慢。
本杰明他师父?
那不就是传薪么?
赵宏志这小瘪犊子,为何这样称呼传薪?
却说赵宏志出门,正好看见赵传薪抱着层层包裹的赵正则在外面溜达。
看见赵宏志,赵传薪惊讶道:“你这一身的东京射箭馆风穿搭是怎么个事?”
赵宏志看看披着的床单:“你不懂,这叫大氅。”
他拽着德福往外走。
德福诧异道:“你和叔说话大了呼哧的,就不怕么?”
赵宏志扯着嗓子在德福耳边窃窃私语:“赵传薪怎么了?赵传薪就牛了么?我赵宏志根本不将他赵传薪放在眼里。”
说完,他侧过脸,用眼角余光偷瞄后面,见赵传薪瞪了他一眼,却没说话。
“我焯!”德福怒了:“你在我耳边喊那么大声干啥?想震耳欲聋是么?”
赵宏志得意洋洋,没说话。
德福忽然一愣,低声道:“等等,你什么时候开始,敢直呼叔的大名了?”
赵宏志一捋“大氅”,好像古之猛将那样双手扶腰:“哼哼,自从我发现,无论我犯什么错误,他只敢瞪我,不敢骂我。你想啊,只有比我小至少一个辈分的人,才会对我敢怒不敢言。而且,过年他也不敢让我磕头,我们又都姓赵。这明摆着,我在族中辈分肯定比他大,只是我爹一直闪烁其词不说而已。方才我稍加试探,果然如此,他只敢瞪我。瞪我又少不了一块肉,随他去。德福你等着,日后我还要训斥他,瞧好吧。”
德福满脸震惊:“……”
赵传薪这次回来,一来看儿子,二来是刘宝贵跟他说了一件发生在长春府令人气愤的盗买土地事件。
长春府知府宋春庭上报朝廷,清廷却让他见机行事。
见机来,见机去,土地也没能讨要换来。
按原历史,柴田要治郎成功霸占了满铁私购土地,宋春霆则改划商埠区域。
吉-林省对外交设局总办宋春鳌对此毫无办法。
弱国无外交。
宋春鳌去找宋春霆:“兄长,柴田要治郎不肯归还。”
宋春霆此时脸上已经没了气愤之色。
他淡淡道:“无妨,我会晓之以义,动之以情,他终究会想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