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她在他跟前站定,微微笑着看他,目光也一并扫过面露不安的小狐狸,“没时间啦,我长话短说哦。”
  她说着,抬手揉揉太宰的脑袋,最后吃一把小朋友的豆腐。
  这一刻,她脑海中浮现出各种各样的想法。诸如“带着她的份好好生活”、“忘了她继续活下去”等等,各种各样矛盾的想法。可她一句也没说,也没打算说。
  这一次,太宰没有拍掉她的手,而是紧紧握住她的,微哑的嗓音里带着一丝颤抖,“等等,还有别的办法的……!”
  “织田先生等不了那么久,山下有坂口先生准备的车,快带他去医院吧。”语气柔和地交代完情报后,怕小朋友多想,小春日和又补上一句,“本来……我也差不多该走了。只是提早一两天而已。”
  这句话自然是骗他的。
  她约莫还有一个月时间——如果没有今天这场战斗,她也没有来救织田作之助的话。
  可惜没有如果。
  小春日和最后看太宰一眼,轻柔却决绝地握住他手指,再一寸又一寸抽出自己的手,“……再见,太宰。”
  “我家的小朋友要一直、一直开心,事事顺遂哦。”
  她唇边的笑很温和。
  她注视着他的视线也很温和,还带着一丝认真的意味。
  莫名就叫太宰回想起六年前的那个午后,她踏入雨幕,认真地凝望着他,轻声对他问出那句话时的模样。
  ——「要跟我回家吗?」
  “日和!”
  恍惚间,她被足够柔和的光芒包裹。
  太宰本能地朝前伸出手,却连逐渐消散的碎光都无法留住半分。
  第148章
  紫藤花缀满藤蔓,或深或浅的紫色挤在一起,朦胧得像是一团怎么也散不去的紫雾。
  “枝里花。”一只光团子蹿进紫藤花串下,向来冷静的嗓音中竟是带着几丝慌乱, “御神子大人撑不住了。”
  “?!”
  紫藤花下,梳着浅咖色双马尾的少女一愣。她下意识握紧手中的紫藤弓,好半天才消化掉搭档刚刚那句话。
  很显然,这个“撑不住”是指小春日和的灵魂即将消散,而并非正常流程上的卸任。
  她脸上涌现出焦躁不安的表情,“小春前辈她、她现在怎么样?”
  伊那沉默了一瞬,旋即答道:“她在御神木大人那里。”它说着叹了口气, “但好在还未完全消散,御神木大人在修复她的灵魂。”
  “……太好了。”
  稻森枝里花狠狠松了口气。她很喜欢小春日和。对她来说, 小春日和不仅仅是温柔亲切的同事, 还是一直替她抵挡流言蜚语,耐心鼓励她,引导她成长的前辈。她一点都不希望对方出事。
  伊那没有给她喘息时间,只是严肃地提醒道:“接下来的事需要你接手,走吧。”
  “……嗯。”
  稻森枝里花收好紫藤弓, 跟在它身后。
  尽管她不知道小春前辈为什么会透支灵力,可她希望,她能得愿以偿。
  -
  四年后, 武装侦探社。
  “太宰那个混蛋又跑到哪里去了?!”
  国木田独步低头看一眼腕表,深深吸了口气,语气里却透着一股怎么也压不住的怒意。
  “才一会儿没注意人又不见了!”
  中岛敦原本正在打字的手一僵。
  面对暴怒的前辈,他只好弱弱回道:“太宰先生刚刚说,他要去茶水间倒杯咖啡……”
  “……”
  国木田独步抓狂地抓抓头发,头痛地长叹一声, “这种借口也就骗骗你们了……”
  “啊……国木田先生。”
  隔壁办公桌的谷崎润一郎突然出声喊道。
  国木田扭回头,看向他斜对角的谷崎润一郎,“什么?”
  谷崎润一郎指指他笔记本电脑右下角的日期,“今天……好像是'那个'日子。”
  闻言,国木田独步一愣。他自然知道谷崎润一郎在说什么,只是他并没有将这个特殊日子写进他的手账本里,一时也就忽视了这一点。
  “……原来已经到这个时候了。”
  中岛敦眨眨眼睛,与坐在他对面的泉镜花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窥出一丝不解。
  从两位前辈的对话来看,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于是中岛敦率先开口问道:“请问……'那个'日子是?”
  泉镜花琉璃色的双眼扑闪了一下,似乎也有些好奇。
  “谷崎,你给他们解释一下。”
  国木田独步话音刚落,谷崎润一郎便看见他打开一个文档。而文档的标题,恰恰就是……太宰拖了很久都没完成的任务总结报告。
  知道国木田独步向来刀子嘴豆腐心,谷崎润一郎没有戳破他,仅是按他的吩咐跟中岛敦和泉镜花解释起来——他们两人加入武装侦探社的时间尚短,的确还不知道这件事。
  “现在不是快十一月了嘛?”谷崎润一郎说着,再度瞥一眼时间,“太宰先生有个习惯,他会在这段时间里挑一天翘班。”
  中岛敦和泉镜花神色各异。
  比起情绪总是不太明显的泉镜花,中岛敦悄悄在心里嘀咕着吐槽:但是太宰先生他……平时不是也会翘班?和今天有什么不一样吗?
  谷崎润一郎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般解释,“跟平时那种不一样。”他摇摇头,说出答案,“太宰先生会在这一天去春日野神社。”
  “神社?”
  出乎中岛敦意料的是,泉镜花竟是点点头,就神社这个话题聊道:“……春日野神社,很有名。”
  见状,谷崎润一郎也跟着点头,“对对,小镜花知道这个神社啊。”
  “七五三的时候去过。”泉镜花嗓音淡淡,眼底却滑过一丝不明显的怀念,“神社的巫女小姐是很温柔的人。”
  “诶……”中岛敦呆呆地应声,很快又意识到了不对,“但是太宰先生去神社……”
  国木田独步手上敲着键盘接话,“那家伙是去参拜。”
  “听织田作先生说,太宰先生家里人……”谷崎润一郎说着停顿了一下,“以前是春日野神社的巫女。”
  泉镜花提炼出重点,“'以前'……”
  谷崎润一郎“嗯”了一声,肯定她的猜测,“似乎已经不在了。”
  “……”
  听见这样一个消息,中岛敦和泉镜花猛地陷入沉默。一时间,办公室内只剩下国木田独步敲键盘的细微声响。
  半晌,中岛敦才消化掉谷崎润一郎说出的情报,“所以太宰先生才会在这个时候……”
  他这个举动,比起去神社参拜,倒更像是去神社缅怀。
  “应该是太宰先生特别重要的人吧。”
  听见这句话,中岛敦不知为何就想起,太宰摆在办公桌桌头的小松鼠玩偶。
  因为这位前辈总是有几分不着调,还喜欢不按常理出牌,所以即便他桌上摆着这么可爱,甚至看起来跟他风格有些不搭的玩偶,大家也没觉得奇怪。
  中岛敦记得,太宰偶尔会用很怀念的目光注视那只小松鼠玩偶,时不时还拿手戳它。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不管太宰桌上再怎么乱,只有那只玩偶在的一小块区域总是干净的、“与世无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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