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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年代军工大院 第11节

  至于让其他人望而却步的凤姨,呵呵……
  叶满枝长到这么大,还没遇到过她搞不定的中老年妇女呢!
  她觉得问题不大!
  此时的她尚未意识到,凤朝阳同志并不是普通的中老年妇女,也不是“难搞”就能简单概括的。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
  欢迎会结束后,叶满枝被分到了门边的办公桌,与凤姨并排,方便群众办事。
  今天是个宜嫁娶的好日子,来登记的新人络绎不绝。
  结婚证要手写新人姓名、年龄和登记日期,大家图吉利,想找写字好的,都点名找眉心有颗痦子的大姨办证。
  叶满枝没有凤姨的群众基础,便主动帮忙检查大家的登记材料,间或往本本上盖戳。
  小半天的时间,她吃了一块橘子糖,一块话梅糖,还给爹妈攒了一小把喜糖。
  这样有滋有味,喜气洋洋的日子持续了两天。第三天临近午休时,有一对年轻男女牵着三个孩子走进了街道办。
  凤朝阳不但对同事不咸不淡,对来访群众也一视同仁,“已经午休了,怎么不早点来?”
  男人粗声粗气道:“我刚从外地回来。不是12点午休吗,还有五分钟,能不能通融通融?”
  凤朝阳将公章锁进了抽屉,“五分钟不够用,明天再来吧。”
  “往结婚证上写几个字能占用你多长时间?”
  男人脸上有道狰狞伤疤,从眼角蜿蜒到下巴,一看就不好惹。
  叶满枝真怕凤姨把人惹毛了挨揍,毕竟这事有过先例,据刘金宝透露,凤姨去年就被人打过。
  她连忙笑着恭喜二位新人,将两人喊过来,接手了他们的登记材料。
  新娘郭二妮,农村社员,户籍证明和介绍信是农业生产合作社开的。
  新郎赵振华,无业,光明街居民,只带了居民证,没带户口册,登记前还需去派出所开个户籍证明。
  叶满枝将情况解释清楚,让男同志先去后面的空桌填表格,又请闲来无事的刘金宝去隔壁派出所帮忙核实一下户籍信息,这才继续审核其他材料。
  她刚上手民政工作,审核速度慢,逐字逐句看得非常仔细。
  所以,当她看到女方介绍信上写着婚姻状况“已婚”时,还以为自己晕字眼花了。
  “郭同志,你已经结婚了?那你俩今天是来补领结婚证的?”
  有些建国前结婚的夫妻会补领结婚证,叶满枝见他们带着孩子,才会有此一问。
  “不是。”郭二妮眼神不躲不闪,答得理直气壮。
  “胡闹!”凤朝阳将茶缸往桌上一摔,斥道,“已经结婚了,还来办什么结婚登记?这不是瞎胡闹吗?”
  “谁说结了婚的不能登记?”
  凤朝阳皱眉回:“这是国家规定!”
  郭二妮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从怀里掏出一张崭新的结婚证,用力摔到凤姨面前。
  桌上的笔筒和墨水随之撞掉一地。
  郭二妮就像一座沉寂多年的活火山,终于等来了喷发的那一刻。
  她指着这张结婚证问:“这是不是你们街道办发的结婚证?”
  凤姨不受对方情绪影响,展开结婚证看清公章后,平静地说:“是我们发的结婚证,有什么问题?”
  “有什么问题?”郭二妮被气笑了,“这男的已经结婚了,有老婆有孩子!你们还给他发结婚证是什么意思?”
  凤姨一边在抽屉里翻找前些天的登记材料,一边反驳:“不可能,结婚登记要看户口本、居民证和介绍信,他要是已婚的,我们绝不可能颁发结婚证!”
  郭二妮将自己的三个儿女往她面前一推,“他要是没结婚,这三个孩子是哪来的?”
  眼见她手指快要戳到凤姨脸上去了,叶满枝快步从桌后走出来,劝道:“郭同志,咱们坐下慢慢说,孩子还在呢,别吓着孩子!”
  郭二妮甩开女儿的小手,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我自己都快没活路了,哪还顾得上孩子!”
  三个孩子被吓得呜呜大哭起来,像三只瑟瑟发抖的小鸡仔,挤在一起,拽着她的衣角喊妈妈。
  其他人慌忙围了过来,有帮忙哄孩子的,有询问前因后果的,大家对眼前的状况都有点懵,原以为这小两口是来登记结婚的,没成想人家其实是来算账的!
  办公室里闹闹哄哄,凤姨也在这时找出了前些日子存档的登记材料。
  新娘孙小月,24岁,丧偶,无业。
  新郎赵国栋,32岁,未婚,656厂职工。
  凤姨将所有材料在她面前摊开,“赵国栋的户口册上,只有他一个人,而且‘婚姻状况’那一栏空白。但656厂车间办公室开的介绍信,证明赵国栋未婚。按照规定,街道可以为他登记结婚。”
  “我是农村户口,孩子的户口要跟着我,当然不在他的户口册上,但我们一直生活在一起。”
  凤姨整理着办公桌上的摆设,从表情到声音都堪称冷漠,“户口册是派出所填的,介绍信是656厂开的,你要是觉得有问题,就先去找他们算账!”
  郭二妮疯了似的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扫向地面,连叶满枝的办公桌都未能幸免。
  “结婚证是你们街道开的,就该由你们负责!你们既然能给他发结婚证,凭什么不给我办登记手续?”
  叶满枝这才想起来办结婚登记的另一个当事人,回头去找人时,发现那赵振华跟个没事人似的,竟然还在后面闷头填表呢!
  她正欲开口喊人,办公室的大门却在此时被人撞开了。
  赵国栋带着他的新婚小媳妇追了过来。
  “我下班回家没见到人,就猜到你肯定来了这里!”赵国栋拾起地上的结婚证,低声相劝,“二妮,咱不是说好了吗,有什么事关起门来一起商量!你怎么又不听话!走吧,先跟我回家去!”
  “商量什么?”郭二妮一巴掌甩到男人脸上,“最后还不是商量到你弟媳妇床上去了!”
  众人:“……”
  哎呀呀!
  原想上前调解的穆主任闭嘴了。
  准备拉架的张勤简也不动了。
  刚当了三天小干部的叶满枝,更是被这层出不穷的反转深深吸引,彻底忘了自己的准干部身份,恨不得再生出一双眼睛来。
  “小叶!小叶!”
  抻着脖子看热闹时,叶满枝被刚溜进门的刘金宝扯住了袖子。
  “咋啦?有事等会儿再说!”
  “不能等了!”刘金宝用指尖捏着那张居民证,说话时声线都有些发抖,“派出所的老孙帮忙查过了,刚才要办结婚登记的那个赵振华,存档状态是死亡!年初就已经销户了!”
  第8章
  刘金宝带来的消息,把叶满枝惊出一身白毛汗。
  再看赵振华所在的角落时,总觉得那里凉飕飕的。
  她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心存正念,邪祟退散。
  然后,一脸正气道:“别说这世上没有鬼,就算真有鬼也不可能大白天被你撞见!”
  刘金宝嗫嚅:“这事太邪乎了……”
  “放心吧,既然咱们都能看得见,那人家肯定是大活人!对了,赵振华是怎么死的来着?”
  “……”刘金宝听着别扭,但还是答道,“他以前是运输司机,去年跑长途的时候正赶上当地决堤,连人带车被卷进了洪水里,当地政府寻了他两个月没结果,就把他算进了死亡名单。派出所那边只记了这些,再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叶满枝想到赵振华脸上的疤瘌,还有他亲口说的今天刚从外地回来,好像还真能对得上号。
  就在两个小年轻探讨人家是人是鬼时,几步之外的赵国栋已经将他跟弟媳领证的初衷解释清楚了。
  “二妮,我跟小月领证只是权宜之计,我要是不同意领证,她娘家那边就要逼着她另嫁了!小月求到了我这里,两个孩子也还小,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没妈!”
  郭二妮往他脸上啐了一口,“你爹妈之前是怎么说的?一肩挑两房,只是让你照顾侄子侄女!我心软,像个傻子似的被你们全家劝动了,同意让你挑两房照顾孩子。结果呢?你俩竟敢背着我扯证!让你照顾孩子,谁让你娶弟媳妇了?你害不害臊!”
  “我俩真是清清白白的!领证只是走个过场,为了让亲家叔婶安心的,以后咱该怎么过还怎么过!”赵国栋急赤白脸地解释。
  刘金宝刚还被吓得哆嗦,此时听了他的说辞,忍不住接话:“同志,这就是你不对了。你现在就敢背着大姐跟别人扯证,以后要是想背着大姐钻个树林儿,蹭个被窝啥的,那也是合法的。到时候你让大姐怎么办呀!”
  穆主任瞪他一眼,制止他激化矛盾,对赵国栋说:“新社会实行一夫一妻制,没有‘一肩挑两房’、‘一子顶两门’的说法。你要是有两个媳妇就是重婚,违反婚姻法,咱们现在就可以去隔壁派出所了!”
  “没有没有!”赵国栋连连摆手,“我就一个媳妇,绝对没重婚!”
  “哦,”穆主任指向两个女同志问,“哪个是你媳妇?”
  赵国栋望向面容沧桑的结发妻子,又将目光转向泪眼婆娑的弟媳,心里跟吞了团乱麻似的纠结。
  背着媳妇领证是他理亏,但那是形势所迫没办法。
  哎。
  孙小月对上他的目光,凄凄切切地喊了声:“国栋!”
  “……”赵国栋眼中浮现怜悯,犹豫一阵后,低头对妻子说,“二妮,要不咱们……”
  郭二妮不接话,拉过大儿子,命令道:“大奎,他从此就不是你们爹了,以后见了面就喊二叔。”
  大奎知道,今天上午突然在家里出现,摔碎一个海碗,还说要替妈妈出气的人才是二叔。
  但他心里对亲爹的怨气占了上风,用手背抹了把眼泪,大吼道:“二叔!”
  “乱喊什么呢!我是你爹!”赵国栋在儿子脑袋上敲了一记。
  按照叶满枝的想法,被亲儿子喊叔的滋味一定不好受,赵国栋也许会回心转意。
  不料,亲儿子一声“二叔”的作用,远不如小媳妇的那声“国栋”。
  赵国栋纠结了一支烟的工夫后,闷闷地说:“二妮,就当我对不起你,我要是现在跟小月离婚,她就没活路了。往后我还会继续照顾你跟孩子,除了一张结婚证,咱们还跟以前一样!”
  孙小月捂着脸哽咽:“嫂子,你别怨国栋,要怨就怨我吧,是我对不起你。”
  “你确实对不起我!你男人走后,我给你送吃的送用的,帮你洗衣服哄孩子,孙小月,你跟赵国栋干出这种事,就不怕遭报应?”
  话落,郭二妮毫不客气地给了她几个大耳刮子,见她脸颊迅速肿胀起来,又使尽浑身力气,左右开弓,狠狠甩了赵国栋十几个大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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