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们要记得,出去后要相互扶持,我不希望你们有人折损在这场徭役当中。”
  “好了,散了吧......”
  族长朝众人摆了摆手,每个人都带着沉重的心回去了。
  李耀安等人回到族学,童秀才已经坐在甲班的凳子上等着他们了。
  三人连忙给童秀才行礼问好:“夫子好。”
  童秀才“嗯”了一声,让三人坐回自己的位置。
  童秀才看了看自己这三个学子,李耀明年龄最大,开年后就十一岁了。文章策论四书五经已经有些功底了,明年可下场一试。
  李耀光学得虽然是三人中稍微差一些的,但若是再县城的私塾中,也能名列前茅。但明年去参加县试,多半只能挂个末尾。
  他最纠结的是李耀安,明年才六岁,但却是三人中学得最好的。
  若不是怕他是个伤仲永,他早都想让李氏的族长带他去找个举人拜师读书了。
  若是明年下场,很有可能上个前十名,可惜他身体又着实有些弱了,偶尔咳嗽生病,需要他哥哥李耀明找草药吃上几天才能好些。
  听李家村中人说,本来是养不大的,是他家人一直没有放弃他。
  如果不是遇到辽远大师,还很有可能经常下不了床。
  这就让他不敢去赌李耀安的小命够不够硬,能不能现在去参加县试了。
  李耀安见童秀才一直盯着他看,觉得自己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悄悄给自己顺了顺毛,偏一点头,避开童秀才的视线。
  童秀才“咳咳”两声道:“今天这个徭役的事情,你们怎么看?”
  李耀明站起身,行了一礼回道:“今年夏季确实炎热,去年听说县城有一个村子被雨水涨到承认膝盖位置。”
  “我们县的知县是个崇尚无为而治的,能这么大动干戈,应是府衙给了明令。”
  李耀明回复了后,童秀才点了点头,又点了点李耀光来说。
  李耀光脑袋里思绪一片混乱,见童秀才点了他,立马站起来,匆忙行了一礼道:“这次不让用钱抵徭役,很有可能会有钦差来巡逻。”
  “还有......还有......”
  童秀才见他说不出所以然来了,就让他坐下了,什么表情都没有,看得李耀光心里慌慌的。
  童秀才看向李耀安,李耀安站起身,行礼。
  小小的一个人,脊背挺直,行礼的动作也十分规矩流畅。若不是身体不好,可算是十分完美。
  李耀安沉着一张还有婴儿肥的脸道:“除了哥哥和耀光说的这些,族长爷爷叫我们甲班和乙班的学童去看得知要服徭役的族人邻里。想必是希望我们能更加努力读书,为族里挣得一份前程。”
  “还有就是希望,我们甲班的人,明年县试下场试试了。”
  童秀才笑着“嗯”了一声,站起身来,示意李耀安坐下。
  童秀才笑着对李耀明道:“我和你们族长商议过,耀明明年下场试试吧。”
  “耀光,你可以回去问问家人是否要去看看。”
  “耀安就暂缓几年,将身体再养好些,以后给我们拿个案首回来,那才好呢。”
  三人站起身行礼答是。
  回家的路上,李耀光眼眶有些红。
  在升上甲班后,他一直以为,自己就是族里的希望了。
  李耀明挡在他前面,他能安慰自己,李耀明本来就是个聪明的,打小就能挣钱了。
  李耀安挡在他面前,怎么看怎么碍眼,明明是个病秧子,童夫子却最是看重他。
  李耀光踢开面前的石子,恨了李耀安一眼,就跑了。
  第39章 老吴氏来闹
  晚上李梁回到家中,看着他没有笑容的脸,李耀安就知道,他已经听说了徭役的事情。
  王氏看见他回来,本来还有些勉强笑容的脸就垮了下来,眼泪珠子也无声掉落。
  李莲华见这些状况,心里也不好受,她悄悄拉住了李耀安的衣角。
  李耀安见往日的小太阳都一脸愁容,为了不让家里气氛一直如此,说道:“阿爹可能不知道,今天族长爷爷说了,李举人托关系给咱们族人还有邻里安排了较为轻省的活。”
  “这两天我和莲华去摘些草药,哥哥在家把草药给制成容易带的丸子和粉末。阿娘在家,多给阿爹弄些姜片、烙些饼、煮些蛋再弄点肉干。”
  “阿爹再带些银钱在身上,应该能比以往好些。”
  全家人盯着李耀安,想着这样安排,确实比以前在老李家去服徭役的时候好很多。
  心下也松了口气。
  他们这边刚松了气,准备去做饭。
  老吴氏就带着李栋和李荣来了,一来老吴氏就让李梁给银子。
  “王氏,快将银子拿出来!”
  老吴氏直接推门而入,见二房一家子整整齐齐还有心思做饭吃,先入为主就认为二房有钱。
  “二弟,你将积蓄拿些出来吧。就算大哥借的,好不?”李栋站在老吴氏后面笑着问李梁借钱。
  李为也不甘示弱道:“二哥你也借我一些,我们雇人免徭役要用呢!”
  李栋和李为两兄弟,一听说要服徭役就撺掇老吴氏找李梁借银子。
  几人心里都知道,名为借实为抢,到了他们口袋里,那就不可能拿回去。
  见李梁和王氏不开口,老吴氏右手用力拍在桌子上道:“老二!你个不孝的东西!要不是你算计着分了家,老大和老六怎么可能需要为徭役劳神!”
  “现在让你拿出些钱来,就不吭声了!信不信我找根绳子吊死在你家门前,让你们一辈子被人戳脊梁骨!”
  众人就听了个乐呵,知道老吴氏不可能去死。
  见此情况,老吴氏一屁股坐到地上,一拍大腿开始闹。
  嘴里的话越来越难听,二房从李梁到李耀安没一个被放过的,重点关照了李耀安。
  李耀安听了好一会儿,突然大声道:“阿奶可曾听说过,雇人被赖的事情!”
  老吴氏和李栋、李为停了声音,紧紧盯着二房唯一开口的人。
  李耀安道:“我曾听族长爷爷说过,有人雇了人替他服徭役。结果服徭役的那个人偷懒被衙差打了几鞭子。本来休息几个月就能好,结果那人是个癞子。就赖在雇人的主人家里要吃要喝,若是要赶走他,他就拿着当初雇人的契约说事儿。”
  “一个月后,他得病死了。他家里人又来赖着,将那家人的粮食吃了,还将那家人的孩子给卖了。”
  “那家人不是没有族人帮衬,但是那张契约明确写着,伤了残了,就得给养好。”
  “族里也不能违背盖了章的契,那家人就因为雇人造成了妻离子散的下场。”
  其实这是李耀安吓唬他们的,如果真有这种事,花点银钱打点一下衙差,赔点钱也能过去。
  只是那家人确实没有人这么想过,再加上他们那家人的族人和邻里就简单问了问,没管了,才会遭至这种后果。
  但老吴氏和大房的、六房的,自己就是那种人,他们脑袋里想到的估计会有更多被赖上如何如何的。
  果然,只见三人脸色一白,想了想也知道自己是非去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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