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曹操皱眉苦思,而后眉头舒展,眼睛瞪圆,身体微微颤抖,似乎遇到了极其可怕的事。
  “太荒谬了!”
  “是吗?哈哈哈哈哈。”
  诸葛亮的笑声传到门外,门外等候曹操的官吏皆伸头,想要偷听诸葛亮和曹操的对话。
  可惜他们离得太远,诸葛亮和曹操对话的声音太轻微,没有入第三人之耳。
  在张盈强烈的攻势下,曹操遭遇了原本历史中,他在官渡之战翻盘那一战之前遇到的困境。
  曹操还未有机会停下兵锋安抚百姓,常用极端手段搜刮军粮,治下士人生活无扰,普通百姓极其贫困。
  曹操先与袁绍打了一场,又遭遇刘盈袭击,虽然主力尚存,但粮草已经快要告罄。
  在这种时候,为曹操提供大部分粮草的豫州百姓困苦不堪,纷纷响应刘盈的军队。
  袁绍高傲,这些响应的百姓没能起到用处,最后乌巢一把大火就断送了他的霸业;刘盈和他背后的作业小组智囊团,有充分的揭竿起义的经验,早就制定出详尽的计划。
  冀州有黑山军张燕,豫州有五斗米教张鲁和张修。
  此番决战也如刘邦当年倾力出击一样,留守后方的只有文臣,所有能派出的将领都派了出去。
  与袁绍和曹操担忧后方被偷袭不同,只要刘盈派出去的将领没被击溃,刘盈的大本营就不会遇到危险。
  唯一的变数,便是南匈奴和羌人。
  在益州、关中悄无声息那两年,休养生息的事所有臣子都能做,刘盈主要负责的就是安抚羌人、南匈奴和鲜卑。
  羌人最好说话。百年羌乱中,羌族已经被打散,剩余的贵族武装以雇佣兵的形式依附匈奴或鲜卑,也有人为汉人军阀打手。
  刘盈只要足够慷慨,羌人很乐意为刘盈效力。
  南匈奴和鲜卑虽表面上联合,内部纷争不断。光是南匈奴内部,一年都会出现多次谋杀篡位。
  汉初作业小组中的蒯彻恨不得亲身来到汉末,这才是他检验所学的福地!
  有了蒯彻的倾力指点,再加上武力震慑,历史中的曹操能收复南匈奴和鲜卑,刘盈自然也能。
  刘盈没有采取曹操的政策,让内附的南匈奴和鲜卑直接占据北方几座县城自治。
  他平等地对待愿意依附的四夷贵族,许诺这些人学好汉话都能入朝为官,如前汉当年那样。
  若部族不愿意拆分,刘盈就让他们南迁。
  南方水热更好,你们不会不满意,对吧?路上的粮食,我来负责,我最慷慨啦(拍胸脯)。
  虽然南匈奴和鲜卑人也占有了几个小县城,但他们彼此间隔得很远,再无法联络。
  南匈奴和鲜卑人的首领知道刘盈的险恶用心。刘盈愿意让他们入朝为官,还让他们的孩子进入学院,以后升官途径和汉人一致,他们便假装糊涂了。
  内附的夷人贵族本就是在草原上被赶出来的。他们能在更强大的王朝做官穿丝绸,那夷人首领的特权,不要也罢。
  夷人被汉人骗惯了,再多的花言巧语,都抵不过刘盈那双真诚的大眼睛,以及他捧出的户籍律令。
  刘盈拉着夷人首领,一条一条向他们解说,哪些律令能保障他们的权利。即使夷人都知道,律令这玩意儿,在权贵面前比擦屁股的缎子还不如,可有总比没有诚意更大。
  关中的边患,便暂时安宁了。
  边患能不能多安宁一段时间,要看中原最终的胜利者是谁。
  刘盈派出了自己全部的兵力,在袁绍的冀州和曹操的豫州征战。
  虽然他自己的后勤运输很有压力,但成为战场的冀州和豫州,已经毫无有秩序的后勤可言。
  袁绍的军队已经在捡河蚌和狩猎补充军粮,曹操部分军中出现了人相食的惨案。
  继承天师道的张燕和创立五斗米教的张鲁张修,即使在刘盈的命令下不以宗教为基础,也能轻易煽动人心。
  大不了,再喊一次“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不过这个时候,还是以东汉末年本就存在的民谣做为口号,更能引起共鸣。
  刘盈根据后世的润色,将这首民谣最后一句更改,让它在中原各地唱响。
  “发如韭,剪复生;头如鸡,割复鸣。吏不必可畏,小民从来不可轻!”
  拿着粗劣武器的百姓,仿佛自杀般地冲向了袁绍和曹操的征粮军队。
  一如秦末拿着竹竿的黔首,也如十几年前将黄巾裹在头上的那群庶民。
  崤山以东的豪族震怒不已。
  张盈,他都不怕吗?
  “若我为帝,定再约法三章,兴文景之治!”
  刘盈每到一处,就许诺免一年徭役赋税。粮草充足的刘盈的军队,对沿路村庄所剩不多的糠麸丝毫不取。
  就凭借着这些豪族看不懂的小恩小惠,这些完全没有任何约束力的空口保证,刘盈所到之处,百姓无不箪食壶浆相迎,人人唯恐刘盈不为帝。
  刘盈恍然。
  曾经他与阿父一同进入关中。同样的举措,同样的情景。
  或许那时的他还年幼,或许那时承担所有期盼的是他的父亲,刘盈虽激动自豪,感触却不深。
  至少没有深到脸上许久没有笑容的程度。
  原来是这样啊。
  这就是阿父肩上的压力。
  刘盈骑在马上,可以轻易看清站在地上的人那蕴含了太多的期盼,以至于五官都扭曲了的脸庞。
  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多卑微,多天真。
  可这时的人,除了将希望寄托在“圣君”身上,还能做什么?
  已经长大的刘盈,早已经明了“汉圣宗圣皇帝”这个谥号庙号有多不合规矩。
  中原文化总是含蓄的,汉人王朝即使再期盼圣君,除非追封先祖,否则不会用“圣”来作为庙号。
  而评价皇帝一生的“谥号”,也没有一个人能担得单独一个“圣”字。
  至于复字的谥号,那便已经泛滥,不值一提。
  是不是啊,文武大圣皇帝?你是不是更希望自己叫唐文帝?
  刘盈失去了笑容很久,今日又笑了起来。
  后世的汉人王朝如何,与自己何干?
  后世汉人王朝遵循的规矩,就是老祖宗做过的事。
  我是汉人的老祖宗!第二任的大汉皇帝!
  这两个“圣”字,我要定了!
  “没错,我完全配得上两个圣字。”刘盈经过许多日的三省吾身,自得颔首,“为免不孝子乱来,等当了皇帝我就把庙号和谥号定下来!”
  “啊?你说什么?”被曹操放走,没去更近的孙策军中,北上来寻刘盈的诸葛亮傻眼,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刘盈道:“等我回去登基后,就和阿父阿母和伯父叔父们说,我要把庙号谥号定下来,就叫‘汉圣宗圣皇帝’!”
  诸葛亮深呼吸。
  “张盈啊。”
  “嗯?”
  “刘盈啊。”
  “叫你老祖宗作甚?”
  “大汉的第一位太子殿下啊。”
  “在在在,有屁快放。”
  后悔赶来为刘盈掌管后勤,好让刘盈轻松一些的诸葛亮哭丧着脸:“对萧相国好一点。高祖陛下或许不会在意,但萧相国真的会被你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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