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刘盈就蹲在长安门口, 见一个老兄长拦一个老兄长的路。
  萧禄被刘盈撵得差点爬树, 雍钜鹿逃跑时踩空摔了个狗啃泥, 王忌举起双手投降, 吕台则主动迎上了刘盈的怀抱。
  “哎?盈儿都能把我抱起来了?”吕台惊讶道。
  刘盈放下台表兄, 比肌肉:“我力能扛鼎!”
  吕台笑着应道:“真厉害。”
  比吕台早回来,正站在刘盈身后, 等吕台也露出丑态的萧禄等人,神情都很不好看。
  他们忘记了, 吕台和曹窋一样, 都是不怎么要脸的人。
  “曹窋呢?”吕台张望,“他还没回来?”
  刘盈道:“曹窋、萧延和吕禄备战边疆, 这次不回来。”
  吕台遗憾道:“好久未见了, 还以为能见一面。”
  刘盈洒脱地拍了拍吕台的肩膀:“等你们老了,都会回长安养老, 到时候我们还聚一起遛狗斗鸡。”
  吕台失笑:“遛狗斗鸡就算了。”盈儿都快当皇帝了,怎么性格还没变?
  当吕台拜见刘邦时, 发现姑父快当太上皇了性格也没改变, 便只能对父亲感叹,盈儿果真像姑父。
  吕泽甚为赞同。
  “你怎么不去争一争太子宫詹事的位置?”吕台对弟弟吕产开玩笑道。
  吕产绷着脸道:“我在向二叔求教,将来想接二叔的位置。”
  吕台愣了愣, 看向吕泽。
  吕泽平静道:“吕释之的儿子除了禄儿都没什么本事,无法为盈儿执刀。”
  吕产看向吕台的眼神,有些紧张。
  吕台失笑:“你紧张什么?担忧我反对?你和父亲都决定了,我反对有用?再者……”
  他垂下头,又抬起头,继续笑道:“我相信盈儿,盈儿对自己人极好,你就算成为他的刀,也不会被折断。”
  吕产松了口气。他一直仰慕兄长,不愿意和兄长争吵。
  吕泽将手按在吕台肩膀上。他能看出,吕台还是担忧的。
  “你弟弟为盈儿执刀,与吕释之为陛下执刀不同。盈儿登基后,大汉已经是第二代帝王,有异心的人大多该死心了。”吕泽道,“盈儿又年轻气盛,惯爱承担责任。产儿只需要做事,不用思考太多。”
  吕台听父亲此言,才彻底安心。
  他笑道:“父亲说得对,盈儿颇具义气,有什么责任都是自己承担,别人想替他背负都不行。产儿,因盈儿这个性格,你更要谨小慎微。”
  吕产应下。
  吕释之的府邸就在不远处,但即使吕释之已经重新成为刘邦心腹,还帮刘盈逃跑,但吕泽和吕释之也从未再有私下往来。
  在吕释之府邸中,戒酒许久的吕释之又喝起了酒。
  吕禄来信,此次也不回来。
  养马场还不容易有了马,他得死死盯着,早日为新帝献来大汉养马场第一批小马驹;匈奴也蠢蠢欲动,他枕戈披甲,绝不能让匈奴在新帝登基时引发骚乱。
  父子二人的书信多了不少,言辞也缓和不少,但一直未能见面。
  吕释之看着酒杯想,或许等自己闭眼的时候,禄儿才会回来。
  后院吵闹。吕释之的其余孩子都在为刘盈登基而欢乐。
  他们中有的人比吕禄年长,但吕家从低谷绕了一圈,又重新攀上山峰的事,好像与他们没什么关系,他们没有任何存在感。
  吕释之想起曾经对吕禄鲁钝的嫌弃,又喝了一杯酒。
  无能的是自己,他早就明白了。
  ……
  老兄长们回长安,勋贵子弟更加活跃。
  周胜之天天炫耀自家弟弟。周亚夫拖着奚第的胳膊,炫耀自己的好兄弟。
  已经留发的周亚夫和奚第,差点被已经功成名就的大兄长们揉秃了头。
  “长安城内有你们帮助太子,我们就放心了。”大兄长们笑着道。
  周胜之道:“这有什么可放心的?等太子登基,兄长们肯定得回京换掉那群老家伙。到时候就轮到我们去各地当官。唉!赶紧传授我们些经验!”
  萧禄等人听到周胜之称呼自家父辈为“老家伙”,嘴角不由抽搐。
  周胜之真是三岁看老,从小欠收拾。
  不知道这话传到周叔父耳中,周叔父会生多大的气。
  周胜之却丝毫不怕周勃。他有大母和阿母溺爱,周勃算个屁!
  就老父亲周勃天天去找长得超好看的曲逆侯陈平麻烦的嫉妒嘴脸,他就瞧不起老父亲!
  周亚夫嘴上劝阻,心里赞同兄长。
  父亲,嫉妒真的很丢人。
  灌婴的儿子灌阿也是如此想。
  父亲,别再四处传曲逆侯的谣言了,儿在陈买面前都抬不起头了!
  听了弟弟们的嘀咕,萧禄等人哭笑不得。
  在沛丰时,萧禄等人已经是能与父辈谈事的青年人。他们对父辈的滤镜,本应该比更年轻的弟弟们小许多。怎么弟弟们比他们更不尊敬长辈?
  “难道不是长辈的错吗!”
  “就是就是。”
  “极是极是。”
  “他们应该反省!”
  萧禄、王忌等人面面相觑。
  他们谈心没避开别人,这些话应该很快就会传出去吧?唉,今夜不知道有多少弟弟会挨打。
  此话率先传到宫里,刘邦煽风点火,把老兄弟们都叫进宫,让他们反省,还不准他们打儿子。
  要当太上皇了,心情很好,十分放飞自我的刘邦拍着大腿道:“居然让儿子瞧不起你们,你们还好意思打儿子?盈儿,你说你瞧不瞧得起我?”
  刘盈是个孝顺儿子:“绝对瞧得起!阿父本事仅次于我!”
  群臣无话可说。
  陛下,你的要求是不是太低了?太子说你次于他,你还能得意?你得意个什么劲啊?
  在刘盈的建议下,这个时空的刘邦当皇帝时遇到的危急时刻又不多,便有余力让张苍提前更改历法。正月读作正月,也终于成为真正的开年第一月。
  眼见着离明年的正月越来越近,群臣琢磨,皇帝和太子还要搞些什么来庆祝他们当皇帝和太子的最后时刻时——哦,现在他们终于知道太子之前的反常,是因为太子快当皇帝了,还没正儿八经地当过太子。
  雍齿等人哭笑不得。
  怪不得萧何让他们自己问皇帝或者盈儿,这话萧何就算知道,也不齿说出口。
  刘盈就正儿八经了一个月,便重新松懈。
  广招的贤才还是进了京论战,刘盈挽起袖子自己跳上擂台和他们战。
  那真是人仰马翻啊。
  雍齿等人安心。盈儿还是那个盈儿,他们怎么能指望盈儿会变正经?
  不过还是有贤才留了下来,为刘盈的弟弟们讲学。
  至于为刘盈讲学的人,之前是谁,现在还是谁。
  刘盈宣布,天下饱学之士加起来,都不如他以前的老师们的学识大。
  虽然浮丘等人很感动刘盈对他们的尊敬,但刘盈这话,他们承受不起。
  张苍捋着长长的胡须叹息,盈儿喜欢谁,就会为他挡下天下人的敌意,他们不用担心会被嫉妒伤害。
  嗯?我们本来就没想与天下人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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