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刘邦挑眉:“我俩成亲的时候, 我可没这样, 别胡说。”
不过刘盈虽然动作嚣张了点,好歹也是坐着等,没有做其他事, 帝后二人还是很欣慰地离开了,回到长乐宫继续等。
刘盈瞥见了偷偷摸摸的阿父阿母。
他扣了扣鼻孔。
阿父阿母真是太不懂事了。太子大婚这么重要的事,他们不好好在长乐宫等着,居然乱跑。摊上这么不懂事的父母,自己真是倒霉。
“太子,听到乐声了。”萧禄的神情比刘盈还激动。
妹妹要出嫁了,泪流满面。
“嗯。”刘盈站起身,命人把椅子搬走,打开了宫门。
迎接太子妃的车队已经到达了宫门口。
刘肥和韩信下马,引刘盈来到太子妃的马车前。
接下来,刘盈会坐上马车,和太子妃一起到长乐宫门口才下车。
刘盈站在马车旁,提高声音道:“无聊吗?”
刘肥和韩信脸上喜悦的笑容一僵。
一只略有些薄茧的手掀开了车帘:“无聊。”
“壮壮,我和你说啊,他们不准我来接你,说我会抢了你就跑。”刘盈笑眯眯地登车,“他们防我和防贼似的,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对不起他们的严防死守?”
“盈儿,住手……”韩信话音未落,刘盈已经抱着萧谨跳下马车。
“灰兔,踹他!”
身上绑着大红花的灰兔驴,突然从宫墙的阴影处窜了出来,狠狠撞向韩信的腰。
“哎哟!”韩信差点摔倒,被刘肥扶住。
“走啰!”刘盈抱着萧谨跳上小毛驴,萧谨侧身坐在刘盈身前,“灰兔,冲!”
虽然实力不如当年,但载两个成年人轻轻松松的灰兔驴变成了倒三角眼,蹄子蹬地,起飞!
于是在朝臣绝望的视线中,太子抛下迎亲的群臣和侍卫,抱着太子妃,骑着灰兔驴,朝着长乐宫绝尘而去。
充当礼官的浮丘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被张苍扶住。
张苍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十分淡定。
毛亨已经背对着刘盈离开的方向,似乎在低声抽噎。
叔孙通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苦笑道:“这……史书上该怎么写?”
这是春秋笔法,也不可能盖得过去的荒唐啊!
大汉第一次重大典礼,怎么能这样?
这是大汉太子大婚啊!是大汉第二任皇帝大婚啊!
面对秦始皇秦二世西楚霸王都神色自若的叔孙通,第一次感到生命有他不能承受之重。
“好了好了,就当太子没抢了太子妃就跑,我们继续接下来的典礼。”张苍道,“太子已经这样,群臣不可以乱了。”三位精通礼仪的大儒这才振作,安抚骚乱的朝臣,让他们按照既定的流程继续前行。
韩信捂着腰,龇牙咧嘴:“他以为他还是垂髫吗!我还以为他成了亲就能成熟,我看他一辈子都不会成熟!”
刘肥轻声细语地安抚兄长。
没事的,现在不是还没有成亲吗?等婚礼结束就好了。再不然,等盈儿和萧谨有了孩子就好了。只要有了孩子,盈儿一定就能成熟起来。
已经有了十个儿子,还把齐国丢给相国的不成熟齐王,十分相信人只要有了孩子,就会变得成熟的鬼话。
刘盈一直忍到现在,突然还是给了众人重重一击。
朝臣们先是惊怒,之后又是“果然如此”的释然。
他们就知道,刘盈这混账肯定不会老实。见刘盈只是等太子妃入了宫之后,才抢了太子就跑,外面的庶民并未看到这一幕,他们还是很欣慰的。
太子虽然大部分时候都很不要脸,但至少在婚礼上,他还是要脸了一次,知道等车队入宫了再干坏事。
释然,统统释然。
臣子们依照之前定好的步骤,继续推行婚礼流程。
刚刚正在哽咽的萧禄和萧延眼泪还挂在眼角,现在不敢滴落。
他们战战兢兢地去看父亲的神色。
萧何却十分平静,没有半点恼羞之色。
曹参对萧何道:“你早料到了?”
萧何的声音平静如一潭死水:“我只知道他绝对不会老实。”
曹参不住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他怎么可能老实。”
刘盈的叔伯们纷纷点头,被大儒瞪了。
太子已经够不老实,你们必须给我老实!
虽然大部分朝臣的官职和爵位都比这三人略高,但他们还是垂下脑袋,不敢再窃窃私语。
这三老头手中有皇帝给的权力,如果他们不听话,是会被罚亲手抄书的。那比被陛下亲手揍一顿还难受。
刘邦和吕雉回到长乐宫坐了没多久,就又坐不住了。
吕雉还要端着皇后的架子,刘邦已经背着双手往殿门口走,不断来回踱步。
吕雉端坐在椅子上,看着刘邦背着手来回溜达的模样,眼皮子狠狠跳了一下。
像,真像啊。
明明是自己身上掉出来的一块肉,为什么只仿佛是和刘季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老天真是不公平。
“唉?!孽畜!你在干什么!”正在来回溜达的刘邦突然双脚离地跳了一下,破口大骂。
吕雉心头一紧,起身往殿门走。
她还没走几步,灰兔驴就欢快地甩着它的驴耳朵,把一路纵声高歌,唱什么“喜洋洋”“好运来”的刘盈和他身前的新娘子送到了殿门里。
刘邦眼睁睁地看着灰兔驴高抬腿,越过自己身边的门槛,眼前有点发黑。
大汉第一位皇帝,虽然是个草莽,但特别在乎面子工程。
他在沛丰起兵时,就要起祭坛,祭拜黄帝蚩尤。如今当了皇帝,儿子大婚喜事,他做足了预案,勒紧了裤腰带,势要办一场配得上大汉这个新兴王朝的太子大婚。
刘盈!你给乃公站住!
刘邦气得脱下了自己难得穿上的华丽锦靴,狠狠朝着刘盈砸去。
刘盈本已经躲开,但正慢吞吞跳下大毛驴的萧谨躲不开。他无奈只好用手臂硬接刘邦砸来的靴子。
当朝臣提心吊胆来到长乐宫时,吕雉拉着萧谨的手,肩并肩坐在一起。
而刘邦和刘盈,已经把发冠都扯歪了。
皇后和太子妃,居然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陛下和太子在殿里互殴?!
吕雉淡淡地扫了群臣一眼。
不然呢?
以为萧谨是被刘盈抢走,而不是自己跟着走的吕雉心里十分愧疚。她护住儿媳,轻言细语地宽慰萧谨。
壮壮别难过,以后难过的事还多得是,习惯就好。
萧谨虽然不难过,也差点被婆婆的话给郁闷到。
这话能叫安慰吗?或许太子一些习惯,也是学自皇后。
被刘盈从长安某个市场抓来的新任太史令司马毋怿从袖子里摸出毛笔,唰唰唰在竹片上记录。
张苍伸头去看,司马毋怿把竹片藏进了袖子里。
“别乱写。”张苍警告。
司马毋怿目不斜视。我司马家自周朝起就是史官,我们从来不乱写!
萧何一声令下,沛丰系的勋贵一拥而上,再加上刘氏宗族和刘盈两位可怜的兄长一同上阵,终于把父子相残的皇帝和太子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