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已经从傻笑憨憨变成冷面酷哥的吕禄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我很笨吗?”
  刘盈点头:“笨,不信你问台表兄。”
  吕禄保持着指着自己鼻子的动作,转头看向吕台。
  正走神的吕台:“啊?是……不对不对,没有没有,相信我,真的没有!”
  吕禄神情瞬间低落,坏人刘盈还嘎嘎大笑。
  不被刘盈拉着的蒯彻兜着袖子走在李左车和陈平后面,嫌弃地嘀咕:“怎么笑得仍旧和只鸭子似的。”
  蒙恬正思考,要不要应下。
  刘盈又向李左车介绍王元:“哦,对了,你还没见过王偏将吧?王元,用离间计杀了你祖父的王翦的曾孙。”
  王元向李左车行礼的手抬到一半,僵住。
  正礼貌微笑颔首回礼的李左车的嘴角提到一半,僵住。
  陈平不疼不痒地训斥:“不要挑拨离间。”
  刘盈乐道:“但很好玩啊,哈哈哈哈,你看,他们俩都僵住了!”
  李由阴阳怪气道:“你们僵硬什么?不知道太子是什么德性?你们越在意,他就越高兴。学学留侯。”
  李左车率先回过神,对王元重新微笑颔首,然后道:“留侯也受不了太子那张嘴。”
  李由道:“哦,完了,太子的功力见长,连留侯也受不了,还有谁能受得了?陈平?”
  陈平对老爱挑自己刺的老朋友道:“太子无不好之处,我自然敬慕太子,唯太子之命行事。你难道不也一样?”
  李由感慨:“你还是老样子,总能毫无羞耻地说出阿谀奉承之话。”
  陈平道:“你也一样,仍旧恃太子之宠而骄,没有身为臣子的谨慎。”
  刘盈见到李由和陈平没有自己的挑拨也掐了起来,又开心地嘎嘎叫。
  掐,掐厉害些,我爱看!
  王元本有些拘谨,见太子的其他属官都平等地被刘盈迫害,心便安稳了。
  看来没人能管得住太子,那么他继续伺候好太子便够了。
  安抚好风尘仆仆的老臣,刘盈才去和宋昌、张不疑打招呼:“阿父真是的,管不了我,就扣留你们威胁我。我还想如果他再不放你们过来,我就偷偷回京把你们偷出来。”
  刘盈用了三个“偷”字,宋昌和张不疑感动不已。
  嗯,自己和淮阴侯是一个待遇了。
  刘盈迫害完所有人,收割了一圈经验值,太子属官很快融入了北疆的新生活。
  见到太子和太子属官开玩笑的模样,蒙恬麾下将领发现太子的属官很平易近人,没有朝中贵人的倨傲矜持。太子属官与他们共事时,他们便肆意不少。
  李左车观察细致入微,察觉了将领的态度变化。
  他问对刘盈了解最深的陈平道:“太子难道是故意的?”
  陈平摇头:“太子经常误打误撞得到一些好的结果。他的行为背后有时有深意,有时只是天意,我也猜不准。”
  李由一边帮陈平整理陈平带来的书简,一边道:“无论是有深意还是天意,都说明他是一个很厉害的太子,这就够了,别猜了,不如多劝劝太子,让他别冒险。”
  陈平和李左车顿时头疼,愁眉不展。
  陈平道:“太子与陛下一样,虽认可的事便不作更改,但旁人能有充分的理由,他也不会固执己见。难道蒙将军和韩将军在兵事上的见解,都不能说服太子?”
  李由叹息:“不能。”
  蒙恬曾与韩信同时去寻刘盈,试图联手说服刘盈。
  刘盈身上确实有许多神奇之处,连和项羽单挑,项羽都不能速胜,眼睁睁看刘盈再次从他眼皮子底下拖到打赌时间结束。
  嗯,项羽还欠刘盈一声“阿公”。
  但冒顿不是和刘盈单挑。他曾弑父弑兄,也担心被别人弑杀,身边永远有许多带甲的壮士。
  刘盈组建死士唯一的目标,只可能是冒顿本人。但仅仅凭着五百人,别说伤到冒顿,冲到冒顿身边都不太可能。
  至于去草原上寻冒顿的家属,别说冒顿随时带着王帐走,家属都在军中,就是寻到了,以冒顿的残忍,都不会把家属当回事,刘盈的行为对战局没有影响。
  “太子说,有机会。”李由愁得眉毛都要皱掉了,“若蒙将军和韩将军能大破匈奴军队,匈奴骑兵骑马撤退,绝无可能像久经阵列训练的中原军队那样保持整齐的队列,那就是他的机会。”
  陈平面有薄怒,一拍桌子:“荒唐!哪怕有机会刺杀冒顿,交给其他将领即可,哪需要他亲自去?”
  李由道:“淮阴侯也是如此说,但太子坚持,其余人绝无可能穿越千军万马斩冒顿于马下,只有他有这个机会。即使杀不了冒顿,他也能全身而退,顶多护卫全军覆没。”
  陈平眼含怒火,一言不发。
  蒯彻挑眉道:“慈不掌兵,太子确实是名将。”
  李左车沉沉叹气:“有必要冒这个险吗?汉军现在虽然无法在草原上追击冒顿,但冒顿也绝对不可能大举南下。只需二十年,大汉就能平定草原。太子难道不相信自己的能力?”
  李由嘴角微抽,道:“太子说,他就是要给冒顿竖个中指。”
  陈平压制心中由担忧而生的怒气,道:“若只是为了心中不平之气,盈儿只会自己冒险,不会培养死士。他定有其他理由。”
  李由道:“我也是如此想,但盈儿不说。韩信和刘肥问了,他也不说。”
  陈平起身离开:“我去问。”
  李由看着陈平的背影,语气有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酸意:“不愧是盈儿亲自挑选的第一个臣子,就是有底气。”
  李左车按住额角:“你们别再直呼陛下三子的名讳,尤其别直呼太子的名字。君臣有别!”
  李由这才察觉自己刚才说顺口了:“下次一定注意。”
  蒯彻捋了捋鬓角的乱发,颇有兴趣地观察李由。
  观察李由、陈平等最先跟随刘盈的人,能让他更了解刘盈。
  和刘盈论战,他必赢一次!
  “啊?来了?”刘盈刚换好衣服,准备去开宴会给陈平等人接风洗尘,“有这么急吗?休息完再找我唠叨不迟。”
  陈平语气和神情都很平静,平静得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太子知道我想问什么。”
  刘盈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让陈平坐下说。
  他来北疆后,把凳子椅子也带到了北疆。对于经常不敢卸甲的将士而言,坐凳子椅子,比席地而坐更方便。
  “问我为什么非要亲自刺杀冒顿吧。”刘盈没想到陈平会来。
  他虽然向阿父讨要了陈平(同时他还讨要了萧何、曹参、张良等人),但不认为阿父会舍得放陈平来吃苦。
  据说陈平苦劝了阿父许久,还说动了阿母,刘盈挺开心。
  既然陈平来了,他就不能装傻过去。他需要陈平的帮助。
  蒯彻这个低配版陈平虽也能做事,但既然陈平本人来了,刘盈希望尽善尽美。
  “你想问的问题,其实我已经和阿兄、刘肥说了,他们没有告知其他人而已。”刘盈开门见山道,“时势造就英雄,英雄也造就时势。如灭秦少不了陈胜吴广,少不了项羽和我阿父,匈奴能同气连枝,少不了冒顿。冒顿若仓促死亡,其太子还年轻,难以在混乱中立刻统一匈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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