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他想让刘盈住自己的帐篷,刘盈却又给灰兔戴好缰绳,只愿意睡在车上。
“我习惯了,不见到韩将军和刘裨将,不敢下车睡。”
听到刘盈如此说,将领再不劝刘盈。
他只是彻夜难眠了。
“不知道大将军和裨将军见到世子,会不会很难受。”
将领深深叹气。
别说世子的两位兄长,就是才和世子初识的自己,心里都难受了。
刘盈准备了许多事,但老天对他毕竟比系统对他好多了,汉军回程的路上没有像系统副本一样,别说最后一百里,就是最后一百米,都要给你跳出个贴脸杀。
没有暴雨洪水,没有虎豹狼群,没有突然从山林里窜出来的贼寇,现实中的楚军也不是神出鬼没,就像是从地里长出来的方块人辽兵和瓦剌兵。刘盈顺利来到了一座有点破旧的小城池前。
他看着城门,看着城门外把守的汉兵卒,看着城门上插着的汉军旗帜,神思恍惚。
才多久?他居然有恍如隔世之感。
刘盈瘪嘴,有点想哭。
不过还未见到阿兄和刘肥,他才不哭呢。最后的一场大哭,一定要当着阿兄和刘肥的面哭出来,让他们陪自己一起哭。
这一路上只有自己一个人哭,太寂寞了。刘盈很不爽。
“韩将军就在原县令的府上。”将领也神思恍惚。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他带着汉王世子回来了!!!
苍天啊,大地啊,祖宗啊,阿母啊!自从见到汉王世子,我就没敢闭眼睡觉,只在行军路上的马车里小睡一会儿!
将领根本没想到什么功劳不功劳,赶紧带着刘盈去找韩信。
路上他问了城里的汉兵卒。刘裨将不在城内,但韩将军肯定是在城内。没有打仗,韩将军不会外出。
“就算打仗,阿兄不也一直在大帐里?难道还指望他驾驶战车骑着战马,陪你们一起冲锋吗?”
回到家了,刘盈的嘴就故态复萌了。
将领只给了汉王世子一个无语的神情,哪敢回答?
刘盈没指望不认识的人回答自己。
他进了韩信的临时大将军府,沿路东张西望,终于瞅见一个认识的人。
刘盈高兴地挥舞着双手,大声叫道:“萧禄萧禄!看这里!猜猜我是谁!嘻嘻嘻!”
萧禄正步履匆匆去找韩信汇报,听到熟悉的声音时,他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转头看去,一个脏兮兮的孩童正对着自己举起双手,蹦蹦跳跳,就像是一棵随风摇摆的小树。
萧禄脚步一顿,然后朝着刘盈冲了过来。
路上他踢到路边石头,差点摔倒。
“盈儿?!”
萧禄踉踉跄跄跑过来,展开双臂想把刘盈抱住,但又担心这是在做梦。
他喊出的只有两个字,竟然声音也能从高亢变成低如蚊喃。
“怎么?嫌弃乃公脏?”刘盈对蹲在自己面前的萧禄坏笑一声,扑到了萧禄怀里,“就脏,熏死你。”
萧禄被刘盈一撞,摔了个屁股墩。
他坐在地上,把刘盈紧紧抱住:“盈儿,真的是你……你回来了?是汉王把你救出来了?……”
没问几句,萧禄就哭得说不出话来,喉咙里只能发出痛哭的声音。
刘盈非常不高兴道:“你说什么呢?阿父那么没用,当然是我自己逃出来的。别哭啦,我好久好久没洗澡,身上都结了一层泥壳了。我要先洗澡,再去找阿兄。不能让阿兄嘲笑我脏。你不知道,阿兄的嘴有多坏。”
痛哭的萧禄无奈地松开怀抱。很无语,但眼泪止住了。
他粗暴地擦了一把脸,道:“盈儿,韩信只是寡言少语,只有你嘴坏。”
刘盈一挥袖:“尔等蠢货!怎配与我为伍!”
萧禄:“……”
刘盈嬉笑:“阿兄的嘴坏不坏?”
萧禄:“……不是说洗澡吗?”
他把脏兮兮的刘盈抱起来,回头吩咐了下属一声,朝着后院走去。
战报谁去禀报都一样,还是照顾盈儿重要。
刘盈趴在萧禄肩膀上,对萧禄身后的人大喊:“不要告诉阿兄我回来啦,我要吓他一跳!”
萧禄附和:“听世子的话,不要告知大将军,给大将军一个惊喜。”
萧禄几乎是小跑着离去。
他知道刘盈最爱干净。在沛县的时候,刘盈每天都要搓洗自己的小揪揪,还和萧壮壮探讨头发养护心得,并大声哔哔绝对不能像父亲那样发际线倒退。
爱干净的刘盈变成了小泥猴,刚止住哭的萧禄,又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当他帮刘盈洗澡,看到刘盈身上的伤痕,特别是腿上那一大片疤痕时,一直不停擦眼泪的萧禄的泪水被怒火蒸腾,倒是哭不出来了。
“谁干的?!”萧禄目眦欲裂。
刘盈嘟嘴:“还能有谁?腿上这伤啊,是项羽那混蛋亲自给我留下的。你当我逃跑很容易吗?哼哼。”得意!
一同洗澡的灰兔给了刘盈一个鄙视的眼神。
刘盈当作没看见。
知道是他自己作死的只有灰兔,但灰兔不会说话,就是没有证据。
哼哼,得意!
“还疼吗?”萧禄嘴唇翕动半晌,许多话都堵在胸口,只说出这三个字。
“早不疼了。”刘盈笑嘻嘻道,“看着一大片,其实很浅的伤,多养养就没疤了。”
其实因为没条件好好休息,那片伤口一直没好利索。
不过当着小弟的面,刘盈当然要嘴硬。
“那就好。”萧禄当作信了。
他不再询问,默默地帮刘盈洗完澡。
“不用剃头了,正好阿父让我束发。”刘盈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头发,“阿兄的衣服在哪?”
萧禄已经让人取了衣物来,但刘盈问起,他还是抱着已经穿好衣服的刘盈去了韩信屋内。
刘盈一到韩信屋内就翻箱倒柜。
“我就知道,阿兄和阿父一样,都喜欢华服。嘻嘻嘻,这件衣服料子好!”
“刚洗完澡好热,有没有草鞋……阿兄居然藏了一箱子新的草鞋?又是和阿父学的坏毛病。”
“这个褂子撕开,正好给我擦头。”……
刘盈撅着屁股在韩信的箱子里翻找,把韩信的衣服往自己身上套,还把韩信的褂子撕成布条裹头上当擦水的布巾。
萧禄单手扶额遮住眼睛。
韩兄,你遭贼了。遭了自家的小家贼。
刘盈换好衣服,蹦蹦跳跳出门,终于准备妥当,要去吓韩信了。
韩信正在面见客人。
但这和刘盈有什么关系呢?
他冲进厅堂,越过韩信的客人,钻进呆滞的韩信怀里坐好。
“别管我,你们继续说啊。”
刘盈扶着韩信的双臂叉腿而坐,语气豪迈,好像山大王似的。
韩信看着怀里孩童自己身上的衣服,特别是头上那块布,明显是阿母送来的,自己还没穿过的褂子上撕的。
嗯,是盈儿。
他能想象自己房里现在是如何狼藉。
韩信揽住刘盈,脸轻轻地贴了一下刘盈瘦削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