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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还能什么情况,小辞姐不服戏营尉的武功,便约定与他比武分个雌雄,她若赢了, 好去女君跟前自荐顶替戏营尉喽。”陆荷脆声解释,补加一句,“我也觉得小辞姐的武功更好嘛。”
  纪小辞不喜欢被人压住一头,只是这半年来女君做的事利害攸关,她的心气再高也高不过主君,故按捺私心,配合战友,勤勉做事。
  眼下风波平静,才又显露出争强好胜的一面。
  这对于昔日独来独往,视同伴如无物的纪小辞来说,已是极大的改变。可见谢澜安当初把她扔进精锐营的决定颇有远见,珞石圭角,不琢不器。
  戏小青一张娃娃脸上浮现无奈,“姑奶奶,我也没输过啊。”
  是没输过,两人比试过几次,都打成平手。
  胤奚听明白了,觉得这两人有点意思。他看向戏小青:“此营的统尉原本是你,我是半路来的,你若不服,咱们也可以过两手。”
  戏小青忙不迭摆手,“诶,胤统领考验我不是?小青对您一千个心服,一万个心服!”
  他和纪小辞分别跟随胤奚参与过鏖战,亲眼见过胤奚排兵布阵的本领,他又是手刃大司马的人,没有不服的。
  胤奚颔首,令戏小青将精锐营的人集结到此。
  不消半刻钟功夫,除了在外执行任务的,北校场中的营兵悉数列在胤奚面前。
  胤奚目光环视众人,取出兵符持在掌中,开口道:“即日起,精锐营更名为‘凤翚营’,我是你们的统领,但女君的命令永远高于我。无论何时,无论何境,皆须无条件服从!”
  他今日过来,身着一件浅青色半旧襕衫,袖上破损处还缝补着几片竹叶。没有铠甲托衬,却自有一股凛然之气,从男子随意提刀的姿态中流露出来。
  营兵齐声应诺。
  “戏小青是之前女君钦点的,今为副官。”胤奚转向纪小辞,“这位置,还争吗?”
  纪小辞静了一刹,道:“争。”
  她没有官瘾,也自知她杀人在行,统领超过百人便很勉强了。但凡事都可以学,她不能忍受她比别人弱。
  “好,那我出个主意。”胤奚仿佛早料到她的答案,说道,“以后每出任务,你与戏小青各领半数人手,哪一队立功更大,便推队长为凤翚营副尉,直至下一次行动,再重新比过。”
  二人欣然同意,胤奚目光又沉沉一凝:“只是我有两条铁律说在前头。第一,每次两队带领的人手都要打散,随机分配,第二,不容许出现给对方故意使绊的情况,全营一体,休戚与共,让我听见谁对袍泽使阴招,立刻踢出去!”
  他言罢轻拍腰侧,原来除了他的刀,那里还悬着一柄铁鞘古朴的宝剑。
  “我新得了一口宝刃,正好作为立功之人的奖赏。非止是他二人,各帐的旙长,旗长,伍长,若有脱颖而出贡献军功者,皆有机会得到这把屠鲵。”
  大司马的屠鲵剑!
  赳赳男儿们齐声叫好,热情空前高涨。
  一股浓郁的酒气在喊声中散开,祖遂不知何时捧着他的扁银酒壶来到了校场,听完胤奚恩威并济的训示,点点头。
  这样一来,既避免了营兵结伙抱团,形成派系,又能促进这支人数不菲的军伍间的配合。
  戏小青和纪小辞自然也对那把剑眼热,只是心绪澎湃过后,戏小青忽而琢磨过味儿来,挠挠下巴,“怎么听着像胡萝卜?”
  “哈哈哈,不是磨盘就不错了!”池得宝越众而出,转腕耍着自己的宝贝杀猪刀,弧刃在骄阳下折出一闪一闪的亮芒。
  “跟着女君有肉吃,吃得饱,有仗打,打得赢!还有什么可不知足的?”
  她扬起紫膛脸儿,冲胤奚一乐,“胤郎君,哦不对,胤统领大安啦?要不要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池得宝和陆荷一样隶属于女君亲卫,与调入凤翚营的纪小辞还不同,在胤奚面前少了那份拘谨,还能开开玩笑。
  胤奚注视着她手里一双沉重短刀,点头:“可以试试手。”
  “啊?”池得宝本是说笑的,她知道胤奚为救秋婵重伤初愈,哪能真的全力和他打。
  胤奚却已经不紧不慢挽好了衣袖。
  他解下屠鲵,投进兵器架,抽出未及修补的鸾君刀。“来。”
  真来啊?池得宝还在犹豫,对面的飘逸青影已抢先攻出。池得宝瞳仁骤然缩紧,仿佛有风在眼睫前被拦腰斩断,她错步格挡,一交手便觉力道沉坠,和胤郎君从前的起手有些不同。
  胤奚手上和池得宝练着,脑子里却在回忆褚啸崖使剑的招法。
  养伤期间,他手停脑不停,一直在琢磨,褚啸崖身体沉硕,所用的又是重兵器,为何手中剑能快过他的鸾君,在他身上留下伤痕?
  胤奚以为,对方有丰富的大战经验积累,以及能提前预判对手的变招,是其一;其二便是心眼手的极致合一,类似于挥斧削灰,庖丁解牛。若能找到那种玄妙的手感,重便成了轻,好比裹挟石头卷起的疾风,石头越沉,风速反而会越猛越快。
  祖遂望着那道青衣快雪的身影,渐渐凝目,壶嘴儿送到嘴边也忘了喝。
  上回他去谢府探伤,这小子就与他讲过几句改良刀法的事,只不过是做贼一般背着女君说的。当时祖遂听得语焉不详,没想到今日一见,胤奚的进益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胤奚和池得宝点到为止。祖遂上前,挥散一群围观的营兵,看着胤奚感慨:“看来你融进去了不少东西。”
  这世间不乏名将,有人是天才型,有人是勤奋刻苦型,如果一定要给胤奚分个类,那他绝对是个货真价实偷师型的天才。
  他能从每一个强大的对手那里汲取精华,再化为己用。就像一个勤勤恳恳的庄稼汉一次次腾空自己的水桶,蓄进新的水源,去肥沃自家的那块田。
  胤奚将刀收进鞘中,心想:“我拿半条命换来的经验,如果不能得点什么,岂不是对不起自己。”
  在营盘露过面后,胤奚将鸾君刀送到锻匠手中,提出这般添料那般修补的要求,而后去祖遂的宿舍,向老将军讨教兵事上的见解。
  这一谈不觉就过去了大半日时光,不过无论多晚,胤奚都是要赶回府里的。
  早前祖遂还不懂,校场与乌衣巷相隔一北一南,这边也不是没屋子,胤奚天天练了一身臭汗下来,干什么非要回谢府,次日再起个大早来?
  原来,真有人等着这个有福气的臭小子。
  散发澄黄光亮的灯笼挂在庭廊,有这一盏灯在,在外的人,自然踏着星星也要归家。
  密布的星子在夜空闪烁,习习风静,铁马无声。胤奚进院时,谢澜安正坐在美人阑上乘凉,摇扇看着玄白将二叔命人从石头城送来的几尾鳆鱼,投进东窗下的鱼缸里。
  谢荆州无论在何地坐镇,都改不了这悠闲浮生,赏花垂钓的兴致。不过这也说明了京畿安定,四野无忧。
  那口敞肚漆沿水缸,向来是五条金鳞鲤鱼的天下,今天忽然来了外来户,横行霸道的金鲤护家护食,鱼尾甩得噼啪作响,溅起的水花曳动莲叶。
  四小姐养的花狸奴围着水缸优雅踱步,嗅见食物的腥香,翕动着猫须以逸待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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