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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他本生得肤白,再配这身衣服,在灯下当得上是春露濯花,玉魄冰魂。
  谢澜安望见,多看了两眼。
  她从前隐藏性别,没有浮艳的衣裳,然而穿在他身上却件件合衬,就像量身为他剪裁的一般。
  胤奚仿佛知道有视线落在他身上,隔着过道回望,桃花眼里荡着清妩。
  宴散后已经很晚,管家将来客一一送上马车。胤奚眉梢的酒意向下漫弥了半张脸,站起身,宽大雪袖像笼着两团云雾,说:“我送女郎回房。”
  二人明明一道,这般说出口,倒似欲盖弥彰。
  谢澜安想起在宴席后半程就见他坐不住,眼神直往她脸上飘的事,压住嘴角说:“我不要醉鬼送我。”
  胤奚说:“没醉。”
  “啊,登科之喜都不纵情酣饮?太无男儿意气了。”
  胤奚就用无奈的神色瞧着她,在谢澜安迈出厅门时,展开羽氅披上她肩头。
  画廊上的六角灯笼散着橙红光晕,霜夜无尘。回到上院,屋中薰鼎与热汤齐备。待束梦敛着眼色退出去,胤奚立刻拨开那氅衣抱住谢澜安,软糕似的热唇贴上她眉心。
  “女郎,我高中了。”
  直到这让他贪恋的胴体贴合胸怀,清雪与梅子酒相混的香气浮荡鼻端,胤奚心中方有实感。他闭着眼轻喟:“女郎,我真的高中了。”
  谢澜安被蓬勃的热气罩个满怀,眼眸弯起,回啄一下他的侧脸,不再吝惜夸赞:“嗯,我家衰奴好厉害。”
  “赏么?”
  “你家女郎大方着呢!”
  “要什么都给?”
  “这个,”谢澜安眨眼,“别看有的人表面上是正经读书人,聪明神颖,鳌头夺尊,妙才与绝色并举……别笑,其实是个滑头小贼,也得听听他想要什么。”
  胤奚忍着胸膛的笑颤睁开眼。
  他的眸光顺着谢澜安笑晏晏的眼睛向下,吃掉她唇上的胭脂,视线落在女子襦衫的刺绣镶边上,脸忽然有点红。
  胤奚声若蚊蚋:“今天是红色的么?”
  谢澜安莫名抬眼,看清他的目光所在,转瞬领悟,未语心尖竟先痒了一下。
  她咬牙弹他脑门:“休,想。”
  “唔。”胤奚被敲得在谢澜安耳边喘了一声,双手未离她腰畔,商量着说出他的诉求,“上回在山中夜下,我没看清……这回还是隔衣,只求让衰奴看着,行么。”
  第99章
  他还想看!
  立冬那日束梦伺候谢澜安沐浴, 曾无意间提了一嘴:“娘子近来的抹胸似乎窄紧了……”
  当时谢澜安用“喝药调养所致”搪塞了过去,心里却比谁都清楚,这点隐秘的变化与那十根灵巧的手指脱不开关系。
  谢澜安并不在意自己的身材如何, 她不需要取悦任何人。腴美或瘦削, 都不过一层皮相, 还不如她对胤奚那身细腰紧背、肤腻如瓷来得关注。
  池畔观花, 本是她的享受, 可如今有人竟想反过来这般看她。
  灯明如昼, 谢澜安对上胤奚眼尾上挑的桃瓣眸,看似干净得不染纤尘,却又被浓黑的贪欲占满,口里微微发干。
  花怎能乱水,她却错觉要被那放浪不驯的眼神叼住了……
  被她清冷双眸盯着的胤奚呼吸急了起来,却温柔地低头,掠走她的呼吸,再将甜津反哺给干渴燥热的唇舌。
  “女郎喜欢我吧……”为了得到她的回应,他极力卖弄服侍, 鼻尖不着痕迹地下拱。
  颈侧却倏忽一凉,一根微凉的手指揩在他颈脉的位置。
  “急什么?”
  谢澜安水泽的唇线轻碰, 指腹抵住胤奚饱含野心的动作。
  无论身处多温暖的屋子, 她的指尖永远像沁着一点化不开的霜雪。胤奚轻轻一抖。
  她笑了一声, 抬眸, 啄了一口她的确很喜欢的仰月唇, 兰气吐在胤奚面门:“女郎女郎,还从没听你叫过我的名字。唤一声。
  “唤一声,我便允了。”
  胤奚明显愣了一下,涣散的眸子闪过一道晦光。
  他下意识追着谢澜安难得主动的吻, 却被重握了主动权的女子仰头让开。
  谢澜安直直注视他,含着蛊惑放慢了语速:“唤一声啊衰奴,澜安、含灵,什么都行。”
  薰笼蒸腾出燥闷的热气,胤奚单手扯了下衣领。
  他喘息促重,靴子在地板上蹭了下:“换个别的叫法,比如,你一直想听衰奴喊的……那个。”
  他不允许任何人冒犯女郎的名讳,他自己也不行。
  不是故意装乖不敢,而是不愿。
  谢澜安听见他的讨价还价,想起来了,姐姐吗?那不就真成对他的奖励了。
  谢澜安公正地摇头,贴住他的耳根慢慢说:“粉色的,绣着鸾章卷草。”
  说完,她自己脸先热了。胤奚蓦然僵硬,直接溢出一声进退维谷的哼吟。
  箭就在弦上,诱人的香饵就在嘴边,他摁在谢澜安腰窝的手掌紧绷,被热汗濡湿个透。
  张了张嘴,胤奚又凶又委屈地看她。
  胜券在握的女郎,赌定了他叫不出口。这招反客为主,真高明。
  别的什么都行,唯独姓名尊讳,他若为了猴急的私心,便怀着昵玩之心唤她闺名,胤奚自己都想给自己几巴掌。
  他不会为了要亲近她,便踩低女郎哪怕一等,平起平坐都不行,她永远是高于他的。
  “我不要了。”胤奚忽如泄了气皮球枕在谢澜安肩上,抱着欺负他的人闷声说,“考中状元本就是衰奴份内的事,怎么能讨赏呢?背书背个彻夜通宵,练字练到手指抽筋,也都是为自己学的……同时还不能落下功夫,每日睡觉的时辰,能有两个更次么……不过这都没什么,是我应该做的。”
  他说着吸了吸鼻子。
  “跟我耍赖啊?”谢澜安失笑抚他发顶,心却不由柔软。
  苦肉计的好用之处,在于那些苦都是真的。
  胤奚眼睛埋在谢澜安的肩窝,闷声说没有,睫毛轻轻扎人。
  谢澜安说:“要不然……”
  胤奚左眼悄悄抬起一条缝。
  同一时间,谢澜安的手被他带起,按在男子不时何时松了衣带的胸膛上。细腻又紧实的肌理一入手,胤奚便颤声在她耳边喘息出来。
  活色生香。
  “要不然女郎灯下看我,怎么看都行。”胤奚直起身,无辜地抬起双手,在谢澜安爱不释手的时刻,往后退了一步。
  那松开的直裾下一片荼蘼浅香散逸而出,若有似无,不是刻意熏出的调香,只能出自天然。
  体香经了酒气,酿出成熟的韵味,无声缭绕在这具漂亮的年轻躯体上。
  谢澜安移不开眼,察觉手里将空,下意识跟上一步。
  梅蕊迅速在雪地间开得更艳红,胤奚学会了隐藏呼吸起伏,唇边荡着坏笑,举着双手再退一步。
  他的女郎从未完全为色所迷,无论醇酒美人,她在濒临沉迷之前,体内总有一根弦绷起来提醒她抽身而退。
  这份本能与理性之间拉扯后胜出的冷静,像烈焰中一颗永恒的冰种,如此迷人,让他为之着魔。
  也让他忍不住生出恶劣的念头——如果将这根绷到极致的弦,拨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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