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反观黎十娘,纵使年少奇才,可她自搬离易府后,便整日奔波劳累,根本无暇顾及术法。
产子后更是分身乏术。
士别三日还当刮目相看呢!
她与黎氏,别的是三年无法越过的鸿沟!
易昉低声念咒,血轮眼从她身后缓缓升起,悬在她头顶,赤红色的眼珠在眼眶内灵活地转着。
“去!”易眆话音落下,血轮眼朝着“婉婉”飞了过去,嵌在她的脸上。
血池中的“婉婉”活了!
它扭动着僵硬的肢体,血池内的水“咕噜咕噜”翻起了泡泡,袅袅热气蒸腾而上,洞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黎十娘紧了紧残刀的刀柄,正欲与易眆决一死战。
忽地,她顿了顿,微微眯起眼,冷笑一声。
看来不必她出手了。
洞壁上缓缓站起来一道巨型人影。
易眆志得意满,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异相。
今日过后,她此生最厌恶的女人将会消失,而她也会是易氏唯一的家主。
她微微侧脸,看着“婉婉”,正欲结印控制,恍惚瞧见洞壁之上倒映着一道巨大的黑影。
她猛然回头,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是易天行!
她那短命的大哥竟活了过来。
易天行双眼赤红,浑身上下蔓延着密密麻麻的裂口,这裂口乍一眼看去,像是干涸土地。
裂口中依稀冒着丝丝黑气,不见鲜血,只见骨肉。
易天行被反噬入了魔!
易昉下意识想逃。
易天行一掌拍在她的心口,易昉身体像断了线的蝴蝶飞了出去,重重地砸落在血池中,迸溅出无数血花。
易昉好容易站稳,擦了把脸上的血水,捂着滞涩的心口,愤愤地看着身后一动不动的“婉婉。”
“废物!”她扬起手便要打。
“啪——”一道血红的鞭子窜了过来,狠狠地抽在她的脸上。
脸颊火辣辣的疼,易昉捂着脸,定睛一看,那血鞭子卷上“婉婉”,从她眼前飞离血池。
易昉恶狠狠地瞪着黎十娘。
“各位前辈,此时不取,更待何时?”黎十娘对这千年寒铁门的方向喊道。
话音才落,千年寒铁门被铁提了起来,从底下窜出无数藤条,张牙舞抓地将“婉婉”脸上的血轮眼剜了下来。
“哈哈哈,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找到了,找到了,哈哈哈!”
“……”
犹如潮水般的藤条缓缓退了出去,那道千年寒铁门又被重重地关上。
易昉这时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外头那八个老不死的给黎氏开的门。
该死的,为什么连那八个油盐不进的老家伙都向着她?
人人都向着她?
不等她想明白,“扑通”一声,易天行也跳入了血池,怨恨地盯着易昉。
易昉咽了咽口水,现下她唯一的依仗也没了。
易天行被邪气控体,与邪煞无异,功力倍增,她绝不是其对手。
且她杀了易天行,留了气味在他的体内,天涯海角,易天行只有杀了她才能安息。
她不断朝着血池后方退去。
直到腰间撞到尖锐潮湿的石壁才停下来,没路了。
她侧头看向黎十娘,“合作么?”
黎十娘正仔仔细细将婉婉的皮重新揭下来,闻言,抬眼冷冷地扫了过去。
易昉继续道:“他已入邪,我死了,你也逃不了!”
“不如合作,杀了他,再清算你我之间的旧账,如何?”
黎十娘不说话,依旧阴冷冷地看着她。
半晌,她轻启:“你也配?”
易昉脸色一白,忽而又笑了:“呵,好嫂嫂,你可莫要后悔啊!”
话音落下,易天行已经朝她扑了上来。
易昉跳出血池,与易天行赤手空拳打了起来,易天行周身围绕着红煞之气,刀枪不入,不知疼痛,易昉的每一下都像是打在石头上。
不过短短几个来回,她一个不慎,被易天行一拳打在腹部,五脏六腑几乎移了位。
易昉后退数步,口中含着一口心头血,心思涌动间,忽地转身,将口中的鲜血朝着人皮吐了过去!
黎十娘始料未及,下意识以身挡住。
易昉笑了。
她意在黎十娘!
黎十娘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一口心头血。
易昉得了逞,癫狂地大笑着,露出被鲜血侵染的红牙。
“好嫂子,你便替我去死罢!”
易天行站在原地,眼眶被硕大的赤红色眼珠占据,他像是看不见,只得翁动着鼻子轻嗅。
突然,他顿住了,而后猛地朝着黎十娘的方向冲去。
黎十娘提刀迎了上去。
“铿——”,火花迸溅。
易昉此刻才明白她有多天真,黎十娘这身修为哪里像是荒废了三年的样子?
眼见两人打地如火如荼,易昉强忍着心口的疼痛,挣扎着慢慢朝着那张人皮走去。
黎十娘却像脑袋后生了双眼睛似的,她手中的残刀蓦地化作一条血鞭,毫不留情地抽向易昉。
易昉连连后退。
因着这空隙,易天行得了空子,一掌打在黎十娘的后背。
黎十娘喷出一口灼热的鲜血,她捂着胸口,极力压制着体内喷涌逆流而上的气血。
“你若敢碰婉婉一下,我必叫你生不如死!”她看着易昉,一字一句。
易昉不敢轻举妄动。
眼见易天行又扑过来了,黎十娘竭力将血气往下压去,长鞭又变回了残刀的模样。
她将残刀丢向易天行,双手变化翻飞,口中轻道:“血影飞花,去!”
残刀瞬间分裂成了无数把,凛冽的刀光宛如月光,冰冷冷地朝着易天行侵盖而去。
江北残刀第七式血影飞花,专克邪煞之气!
易天行被残刀团团围住,纷飞的刀光,皮肉被切割的轻响,散落满地的碎肉!
只片刻,万千残刀在黎十娘手势变化间合为一体,重新回到了她的手上。
易天行死了。
死于江北残刀第七式,血影飞花。
漫天散落的碎肉块宛如飞溅的血花。
江北残刀共计十二式,这是她第一次施展第七式,浑身像是被掏空了力气。
黎十娘脚下一软,双膝跪倒在地。
还有一个!
她撑着剑重新站了起来,用力咬了咬舌尖,头脑短暂清明。
待她缓缓回头,却见易昉已将婉婉的皮披在身上,像是料定她必不会对这张皮动手。
“放下!”黎十娘声音不大,在这洞中却清晰可闻。
她一步步朝着易昉走去。
易昉梗着脖子:“你别过来,不然我撕碎这张皮!”
黎十娘面无表情,像是没听见,脚下不停,不疾不徐地缓缓靠近易昉。
易昉知道,今日她在劫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