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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黎宛侧过脸,眯着眼细细打量着司遥。
  “不方便说?”司遥面色坦然。
  黎宛笑了,露出一抹勾人的笑:“并非什么机密,没什么不能说的。”
  “前几日,我与娘亲在城外,瞧见一位砍柴的樵夫与稻田梗上的农民闲聊,说什么关员外家的小妾并没有死,他在赴春山砍柴时瞧见了,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宋娘子被血蛊蚕食内脏而死,那只蛊,是我养的,也是我亲手给关妙仪的。”
  黎宛顿了顿,“除非我的养蛊术出了问题,否则大罗金仙来了也是枉然!”
  “娘亲宁可错杀,不肯放过,她想救婉婉想得几近入魔,可手上的事她又脱不开身,便命我调查此事。”
  司遥点头:“然后呢?”
  “人的确活了,我亲眼所见!”黎宛说着露出古怪的神色,“那宋娘子似人非人,似妖非妖!”
  司遥失笑,用包得胖乎乎的手拍了拍黎宛的肩膀:“告诉黎十娘别想了,复活的并非宋娘子,而是她的老熟人。”
  “老熟人?这是何意?”黎宛不解。
  司遥微惊:“你竟不知?”
  黎宛垂着脸不吭声。
  司遥啧了一声,继续道:“黎十娘几日前杀了名捕快,这事你不会也不知道吧?”
  黎宛抬起脸,直勾勾地盯着司遥。
  司遥坦然与她对视。
  “呵。”黎宛突然笑了,她突然靠近司遥,“你诈我?”
  被识破了。
  司遥面不改色:“看来,黎十娘对你也不是全心信任嘛!”
  这话无疑在黎宛心上扎了一刀。
  黎宛脸色难看得紧,“上次芦苇荡一别,鲤州城外五十里外开,我与娘亲的确见过一个捕快,无冤无仇的,杀他作甚!”
  司遥垂下眼皮,黎宛说并未杀了胖鱼,可在之前在地下牢笼黎十娘分明是认的。
  “嘎吱——”身后门打开了。
  黎宛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小心地搀扶着黎十娘。
  黎十娘调息了片刻,脸色却越发惨白,她气若游丝:“在里头都能听见你俩嘀嘀咕咕,聊什么呢?”
  司遥正欲说话,黎宛立刻道:“没什么!”
  黎十娘古怪地扫了她一眼。
  “司姑娘说有话问我,我现下好多了,有什么话便问罢!”
  司遥笑意盈盈,扫了眼黎宛:“不必了,方才该问的已经问过了。”
  “看来司姑娘对问出来的结果很是满意!”
  司遥不可置否:“要看是不是真话了!”
  黎宛这才意识到被司遥套了话。
  “天色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们了。”司遥甩了甩包得肿胀的手。
  “司姑娘当真没有别的要问?”
  “比如,易眆!”
  司遥脚步蓦地顿住,她微微侧脸,“我问了,你便会说真话?”
  黎十娘左顾言他:“司姑娘难道不想听听司灵隐的故事?”
  司遥猛然转身,一把拽住黎十娘的手腕,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她一字一句问:“你说什么?”
  天色彻底暗沉,盛夏已过,初秋将至,夜晚泛起些许凉意,秋风将院子里的梧桐树叶吹落一地。
  黎十娘笑着拂开司遥的手:“进去聊聊?”
  屋子里黑漆漆的,司遥点燃了油灯,用手掌小心地拢住微弱摇曳的火苗,只片刻,火苗燃到了油碟内。
  “刺啦”一声,火焰窜的更高了,屋内瞬间亮堂。
  黎宛扶着黎十娘坐下,倒了茶:“娘亲!”
  黎十娘接过,抿了一口。
  她的目光定定地瞧着桌上的油灯,灯火摇曳间,一切朦胧,像是一场梦。
  “我出身黎氏嫡支,于术法颇有造诣,可族内重男丁,我只能次而居之,尚未及笄,便被嫁去了易氏,相夫教子!”
  “我本不认命,奈何,这便是命!”
  “那一年,我有了婉婉,甘愿舍下一切,可恨那易氏满门脏心烂肺,竟连亲生的骨肉都不肯不放过!”
  黎十娘紧紧捏着茶杯,指尖骨节泛白,眼底是深沉翻涌的滔天恨意!
  她闭上眼,缓了缓:“江北的冬天太冷了!”
  那一年冬日,大雪纷纷扬扬,地面覆了一层厚实的积雪,院中的水缸凝了一层厚实的冰,雪花轻悄悄地落在冰面上,顷刻间便化为虚无。
  黎十娘回忆起那年冬天所发生的事,手脚仍不受控制地打着颤。
  第80章 遍寻有缘人,却在咫尺间 ……
  “恭喜啊,易大少!”
  “待孩子落地,修为岂不更进一步?”
  易天行喝得两颊绯红,双眼迷瞪,听闻此言,他连连摆摆手,打了个酒嗝:“她不肯。”
  外头天寒地冻,酒楼里却人声嘈杂,火炉里的炭火烧得旺旺的,时不时迸发出一阵干柴烈火的“噼啪”声。
  昨晚下了整夜的大雪,今早满城皆已覆一层厚实的积雪,行道上三三两两的行人,裹着厚实的袄子,行色匆匆,身后留下了一串长长的脚印。
  易天行喝高了,在雅间胡闹了一番,“碰”的一声歪头倒在桌上,呼噜震天。
  这可苦了同行的人。
  “陆兄,咱给人送去哪儿?”
  陆朗道:“你想送哪儿去?”说着扭头扫了眼对方,“方才席间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怎么知道黎氏女早已与他分居,自赁了院子住?”
  陆朗招呼了店家,众人合力将易天行抬上马车。
  “务必把人送去芙蓉巷!”他吩咐完,从袖口中抓出两吊钱丢给车夫。
  那车夫手忙脚乱地接住,喜笑颜开,“哎”了一声,拉开衣领将钱塞进怀中。
  “驾——”泛着热气的白雾从他口鼻间呼出,逐渐消散在冷冽的寒风中。
  扬起的马鞭重重地鞭在马屁股上,车轱辘动了起来,积雪被碾碎成泥,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辙子印。
  陆朗站在酒楼房檐下,瞧着马车渐渐隐没在茫茫大雪中。
  他早前便听闻黎氏搬离易府后日子过得不大好,如今把易天行送过去,若是夫妻从此便能和和美美,再好不过了。
  巷子狭窄,只勉强过人,马车卡在了巷口,车夫跳了下来,顺着地面上的脚印一路小跑到了巷子最里头那屋,他伸出被冻得通红的手,在陈旧的木门上连敲了数下。
  “来了来了。”里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听着声音倒是温柔,怎会与丈夫闹翻了天呢?
  “嘎吱——”门被拉开了。
  门后是一张白皙红润的脸,眼角眉梢有几分艳丽,只眼底深处那抹警惕之意平白令这艳丽打了几分折扣。
  “你是何人?”黎十娘蹙眉。
  车夫一激灵,回过神来:“可是易夫人?”
  岂料黎十娘瞬间将脸拉了下来,冷冷道:“不是!”
  说着便要将门关上,车夫情急之下,伸出一只脚卡住门:“易大爷吃多了酒,贵人命我将人送来此处,我钱都收了,夫人体谅体谅咱们平头百姓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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