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当夜,凤凰殿,王后梦中见一威风凛凛的金龙盘踞,那金龙口吐人言:“郁善助吾渡劫,吾心慰之,算出十六年后郁善必有一劫,吾知你所求为何,今日便全你心愿,以报渡劫之恩。”
王后欲得一子已近疯魔,连连应是,那金龙发出一声龙吟,随化作一道金光进了王后腹内。
山尘说完,合上了书,司遥听得入了神:“没了?”
山尘无奈:“没了。”
司遥意犹未尽:“如此说来,郁善公主乃是金龙投生报恩。”
“那金龙既算出郁善国十六年后必逢大劫这才投生成公主,欲破此劫,可为何郁善国仍一夜亡城?”黎宛从山尘手中将书接过,胡乱翻了翻。
“国难乃天劫,纵使金龙乃天生地长,气运超绝,大道所至,岂能扰之!”司遥淡然道。
黎宛冷笑:“我才不信什么天道,事在人为。”
接着,她话语一转,看向山尘,“山尘少侠,以为如何?”
山尘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并未言语。
黎宛也不当回事,兀自妩媚地笑了笑,将手臂搭在山尘的肩上,呵气如兰:“你好凶啊!”
天命蓦地出了剑鞘,刃口与黎宛的脖子不过咫尺,山尘的目光冷冰冰的。
黎宛挑眉,慢悠悠地将手臂从他肩上挪开:“好没情趣!”
“宛姑娘有所不知,山尘少侠素来洁身自好,出身青山院的女子他怕是瞧不上。”司遥说话间走到山尘身侧,将手臂搭在他肩上。
黎宛稍顿,继而笑的直不起腰,看着她这疯疯癫癫的样子,司遥蹙了蹙眉。
黎宛的目光落在司遥搭在山尘肩上的手,片刻,叹道: “罢罢罢,我就是个讨人嫌弃的。”说着兀自去一旁。
司遥这才看向山尘:“山尘少侠,魅力无限啊。”
司遥等人将郁善王宫都寻了个遍,眼见天色暗沉,便于一颗大树下生起了火。
黎宛突然哟了一声,指着山尘背后渗出的血迹:“流血了?”
司遥丢下怀中的干柴,慢条斯理地走上来,横黎宛面前,她目光扫了扫,发现山尘的背部果然被鲜红渗透。
她高抬下巴看着黎宛:“换你捡柴火了。”
黎宛笑脸如花,扭着腰去了,司遥看着她的背影:“真够难缠。”
转头就见山尘眉眼含笑,俊秀的脸上冰雪消融,好看的桃花眼恰似荡漾的春水湖。
司遥没好气:“瞧什么?先前死命捂着不让我发现,这会儿倒认了?”
山尘眼睛弯弯地,他温声道:“嗯,我的错!”
他这样倒让司遥一下子没了脾气,她抬抬下巴:“衣服脱了。”
“快点!”司遥用脚尖踢踢他的膝盖。
待山尘将衣袍脱掉,露出后背的伤口,司遥脸色都变了,伤口恶化,已经溃烂地不成样子。
“是那条烛九阴?”她用匕首在火上铐热,小心地将山尘背部已溃烂的腐肉剜去。
“嗯。”山尘忍着剧痛,愣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司遥冷哼:“疼么?”
“不疼。”
见他还嘴硬,司遥闭口不言,手下的动作越发小心。
待腐肉皆被清除,她用匕首挑开掌心已有愈合之势的伤口,将血滴落在山尘的伤口处。
继而,她朝着山尘伸手:“金创药!”
山尘将瓷瓶递给她,司遥打开瞧了瞧,只剩一点瓶底,想来大部分都用在她手心的刀口上了。
她简单地包扎了下,遂坐在火堆旁直瞧火焰发呆,山尘的伤口已呈青黑色,那烛九阴含有剧毒,她的血虽有除毒功效,却不知是否对烛九阴的毒素有效。
若是无效,按照伤口毒素扩散的速度,只怕山尘……
山尘穿好衣袍,于司遥身边落坐,目光落在她的侧脸上:“怎么不说话?”
“生气了?”
司遥依旧沉默,她更生自己的气,她从一开始便发现山尘不对劲了,也猜到他或许受伤了,可又气山尘瞒着她,索性看他能瞒多久。
手腕被抓住,腕间的力道缓缓加大,山尘一字一句,极致认真:“我想你万事无忧!”
司遥想抽出手却被山尘抓得更紧。
两人沉默着,半晌,司遥才开口:“我……”
司遥话还没说完,山尘便将她揽入怀中,抱得很紧。
火堆里的柴火烧的霹雳作响,明亮的火光倒影在司遥脸上。
很久,她才听见头顶上方,山尘喉结滚动,说话时胸腔共鸣震动:“自我儿时父母故去,皆独自一人,与心上人相处,非我擅长。”
“下次,不会了。”
司遥的心蓦地一软,她伸出双手轻轻环抱住山尘劲瘦的腰身。
她喜欢山尘,她很早就发现了。
她前世是个孤儿,没有亲情没有关爱,她实在不知如何爱人,如何被爱。
幼时师父将她捡回观中养着,待大了一些,师父便丢给她一套相书,风水论,周易等,告诉她:“师父要出去一趟,少则三五年,多则十年八年,待我回来,这些书你务必融会贯通,若是回不来,这道观便是你的了。”
说完头都没回,风风火火下了山。
自此以后,她便没有再见过师父。
直到七年后,有个女人找上门来,自称是她的师娘,之后便于道观住下。
师娘是个术师,教了她一些招魂术,破煞术等术士术法。
再后来,为了生计,她开始替人观相,看风水,不知是否泄露天机太多,中途出了差错,再醒来魂魄便已占据了这具身体。
这具身体的记忆一片空白,她亦无从得知其先前经历。
前世已矣,她从不纠结过去,一切随缘!
山尘垂首,一个极致虔诚的吻落在司遥的额头。
“咳咳!”黎宛手中提着只兔子远远地站在一旁。
司遥面不改色地挣开山尘的怀抱,捡起一根柴火丢进火中:“还以为你走了呢,没来得及高兴!”
黎宛走了上来,将死兔子丢在火边:“过河拆桥啊?”
说着嗤弄一声,“世间痴男怨女,既两情相悦,只管欢好便是,何必浪费大好光阴。”
“如此说来,倒要谢谢你了?”司遥抬眸,慢条斯理。
“客气!”
“哪来的?”司遥扫了一眼兔子。
黎宛利索地剥了兔子皮,丢进火堆,语气波澜不惊:“色兔子,许是瞧我生的美丽,竟冲过来一头碰死在我面前。”
“对你倒是痴情。”司遥打趣。
“那是自然!”
三人累了一整日,计划原地休整。
山尘自芦苇荡出发便未曾好生休息过,司遥拍了拍身侧的空位:“躺这儿!”
山尘坐在她身边,背靠大树,以地为床,天为被,心上人为枕。
黎宛在一旁看着两人,心中得意,还得她出马,这不成就了一段旷世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