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人鱼说>书库>恐怖灵异>白骨笼荒> 第36章

第36章

  山尘接话:“她一个姑娘家,能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怕凶手是冲着胡屠夫去的。”
  “前日,我打听到,那胡屠夫是个有名的混货,多年前,因赌博其妻绝望之下自缢而亡,徒留下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孩。”
  “自此之后,那胡屠夫才改邪归正,做起了杀猪匠的营生,不过我曾在他的身上闻到了血蛊虫的气息。”
  司遥怔然:“他去过极乐坊市?”
  山尘点头,淡然道:“大概赌博输了,以女儿为筹码,黎十娘开设极乐坊市可不单单是为了复活女儿,底下肮脏勾当多着呢。”
  山尘继续道:“江北狼子野心,只怕捣毁了锦城极乐坊,底下还潜伏了无数个极乐坊。”
  “铛——”外面响起了打更人敲锣的声音。
  “子时到了。”
  堂中的红色棺材并无半点反应。
  “啊啊啊——”突然,内屋传来九天道人的尖叫声,两人迅速起身,朝着内屋跑去,只见九天道人坐在地上,惊恐地看着躺在床上的红衣女人。
  她背对着,长长的红色指甲梳弄着头发,指甲用力地刮在头皮上,安静的屋内皆是轻微刺耳的刷刷声。
  阴冷的月光照在她乌黑的长发上,她边梳理着头发,边轻声吟唱:我道身不由己,实乃父命难
  违,纵千般无奈,更与谁人说?
  黄花谢了,风卷残红,渡江远去,又是一年。
  舟郎啊——
  你且道,蔚蔚青松,枝蔓藤萝,怎绕这奈何?
  九天道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狼狈地爬起来,捡起地上的鞋子,对着床上破口骂道:“你个瓜娃子,晓不晓得人嘿人,嘿死人?你啷个要吓死我蛮?”
  忽而,胡松萝停下了梳弄头发的手,缓缓扭过头来,死死盯着司遥的方向,目光怨毒。
  此时,外面传来锁链叮叮当当,忽远忽近的声音。
  “是黑白无常!”九天道人哎哟了一声,“阴差索魂,活人避让。”
  胡松萝眼神惶惶不安,她看向司遥,满是乞求!
  第25章 小生赴京考,雨夜宿古庙 ……
  道丰二年,五月十八
  乙卯时冲鸡煞西
  喜神西北财神西南福神东南
  昨夜下了一整夜的大雨,今早地上一片泥泞潮湿,天空乌云散去,洁净的蓝白之色,太阳还未出来,钟林道内雾气仍未散去,雨后的芬芳与树木的清新交杂着,荡漾着。
  天只露出荧荧白点,县衙大门前的鼓便被人重重敲响,张均平急急忙忙地从家中往县衙赶,正巧撞见司遥与山尘从棺材铺出来。
  “张捕头,急急忙忙作什么?”司遥问。
  张钧平:“衙门有人报案!”
  想到昨夜胡松萝的生魂,司遥总觉心神不宁,唯恐有事发生。
  “一道去。”司遥说着就欲折返。
  “你先回去歇着罢。”张均平拧眉看着司遥脸上的疲倦之色。
  “走罢。”山尘在旁,见两人拉拉扯扯,丢下一句,率先朝着县衙的方向而去。
  张均平无奈。
  报案的是个文弱书生,名唤江长安。
  三人到审讯堂时,江长安正跪在堂中,脊背笔直,身上的衣物已然湿透,紧紧贴在身躯上,他头发有略微凌乱,脸上湿漉漉的,不知是汗还是雨。
  县令大人来了,他对着县令见了礼:“大人,可否劳小生清整片刻?”
  皆是读书人,县令自然准允:“谓君子雅,三审其衣冠,正否?洁否?端否?”转而看向张均平,“带江秀才去罢。”
  半注香后,江长安回来了,他已换下那身白袍,穿着从隔壁借来的粗布短衫,饶是如此,依旧可窥其文人风骨,巍巍清松。
  县太爷拍了惊堂木:“ 堂下书生江长安,你击鼓可有冤情要诉?”
  “小生并无冤情,是有案要诉。”
  “小生乃是肃城人士,此次途径鲤州是为赴京备考,昨夜大雨,途径钟林道,于林间古庙暂避雨水,恍见庙中倒挂一身着红嫁衣的女子。”
  说到这里,江长安本就白皙的俊脸更是面无血色。
  司遥与山尘对视,两人当下便断那红嫁衣女子只怕就是胡松萝。
  昨日午时,江长安收好包裹细软,将门锁好,走到田埂的小路上,他回头,远远地看向这与他生活了三年的破旧茅屋。
  家中仅剩他一人,父母皆已亡故,
  戌时,天色蓦然阴沉下来,乌云遍布上空,此时他已行至钟林道,林间树木细而密长,树尖上的树叶几乎快要与乌云重叠在一起。
  他抬眼瞧了瞧天空,怕是要下雨了,他加快脚程。
  戌时二刻,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瓢泼的雨水瞬间倾泄下来,砸落在泥土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江长安视线受阻,他伸出手用力在脸上抹了一把雨水。
  身上被打湿的衣物沉重不堪,鞋底沾满湿软的黄土,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在被雨水湿透的枯枝败叶上。
  抬眼,瞧见于树林深处大雾弥漫间恍见一红墙黑瓦的古庙,他朝着古庙跑去,到了跟前,才发现这庙宇竟然是新建成的,墙体被刷得红彤彤的,电闪雷鸣间,颜色鲜艳地好似涂抹的鲜血。
  黑红色的大门紧紧关闭,雾气从地面蒸腾而上,将这进院子环绕,大门顶部的牌匾写着钟林庙三字,他怎的从未听说钟林道中居然还有一庙宇?
  他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进这鬼气森森的林间庙。
  天空骤然出现一道闪电,耳边传来轰的一声,江长安吓了一跳,只见他身后的树竟被闪电劈了个正着,树身上黑乎乎的一块,此事正冒着黑烟,一股烧焦的味道窜入鼻腔。
  他不敢想,这道闪电若是劈在他身上可怎么了得?顾忌不了太多,他咬咬牙推开了古庙的大门。
  “嘎吱——”
  木门被推开,刺耳的摩擦声响彻静谧的林间,与雷鸣雨声交杂,更令人胆战心惊。
  庙里黑漆漆的,江长安摸出火折子,轻吹了一口气,却发现火折子怎么都没亮起火苗,他仔细捏了捏火折子,发现已经被雨水打湿。
  他叹了口气,将火折子重新放好,摸着黑,手掌摸到了冰冷尖锐的台面,冰凉凉的,应该是庙中的神台,他安下心来,顺着神台蹲坐在地上。
  庙里很冷,一阵阵不知名的阴风吹来,他蜷缩着身体,冻得瑟瑟发抖,恍惚间,鼻尖传来一股若有似无,熟悉的香气。
  鼻头像是什么东西轻轻拂过,很轻很痒,毛茸茸的,他用力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头,背靠在神台下闭上了眼睛。
  等雨停了就走,先再此歇息片刻,他如是想。
  不知睡了多久。
  “阿嚏。”他再次打了个喷嚏,外面的雨似乎已经停了,只有风吹过树叶发出哗啦啦的清脆响声,他眯着眼睛瞧着外头看了一眼,四野无声。
  他手支撑着石台,正想起身,许是保持一个姿势时间太久,起身时腿下发麻。
  “轰隆——”远处一道闷雷,伴随着一道明亮的闪电,江长安恰好站直身体,他侧脸想要将放置于石台上的包袱拿起。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