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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司遥甚为满意:“多少钱?”
  陈老板笑了笑:“都是街坊邻居,小事一桩,不用钱。”
  “这如何使得?”
  “我瞧着你很合眼缘,算了,走罢。”陈老板摆摆手赶司遥,扭头回去继续做未完成的大棺材。
  司遥摸出几两碎银子轻轻搁在桌上,对着陈老板喊了一嗓子:“走喽!”
  陈老板未抬头,摆摆手示意。
  司遥抱着棺材回了家。
  她将极乐坊市得来的那颗头骨超度过后,郑重地放进了这方小棺材内,葬于赴春山一处风水俱佳之地。
  如此英雄人物,黄土白骨,一切过往,皆云散烟消,如今只得一隅孤坟,对月而歌。
  【第二卷:古庙吊鬼】
  第22章 父命定姻缘,含泪登花轿 ……
  道丰二年,五月十五
  宜 出嫁 打扫搬家签订合同交易搬新房开业栽种
  忌买房安床
  油灯被吹灭,四周变得漆黑安静。
  胡松萝于屏风后散下青丝,解落衣衫,露出窈窕有致的身躯。
  她的目光缓缓转移到旁边托盘中叠放整齐的红色嫁衣。
  嫁衣被展开,金丝笼袖,凤尾于飞,如此华美的嫁衣终为他人着。
  换上鲜红的嫁衣,她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拿起篦子,对着铜镜麻木地梳着头发,篦子刮过头皮,划过头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她红唇轻启,对镜吟唱。
  “我道身不由己,实乃父命难违,纵千般无奈,更与谁人说?
  黄花谢了,风卷残红,渡江远去,又是一年。
  舟郎啊——
  你且道,蔚蔚青松,枝蔓藤萝,怎绕这奈何?”
  ——————————
  “老胡,家里的事忙完了?”
  胡屠夫提着一把砍骨刀,剁着骨头:“屋里的事儿找人张罗了,我一个大老爷们什么也不懂。”
  清早,天还茫茫亮,只一抹晨曦与东边山下缓缓升起,熙攘的集市上胡屠夫的摊子旁围了不少人,“这块里脊,哎,就这块,多喽!”
  胡屠夫手起刀落:“多的算我送你。”
  “姑娘,要点啥?”胡屠夫问道。
  “二斤排骨。”
  司遥提着排骨,随意挑了个早点摊子要了一碗热热的豆腐脑,若干薄饼,边吃边见晨曦笼罩,此时旁桌来了两人,书生打扮。
  “江兄,可是昨夜没睡好?”蓝袍书生替对方斟了一杯茶水,“瞧你神色恹恹。”
  江长安摇摇头:“今早西巷倒热闹,鸡还没叫,人先闹了。”
  蓝袍书生笑了笑:“今日胡屠夫要嫁女,自然热闹些。”
  “这鲤州城榜有四美:灼灼芳菲宋清瑶;雨落青莲胡松萝;杏雨梨云顾汀汀;月桂花折叶见心。 ”
  “虽说这叶见心未见其貌便魂消香断,可见其母之容便可窥其貌!想来与首榜宋清瑶也是不遑多让!”
  豆腐脑上来了,江长安将碗退到蓝袍书生跟前:“先用早点吧。”
  叶见心?便是张均平口中那起武林双侠案?
  司遥结了账,这才优哉游哉地荡回东巷。
  刚转角进入巷子,迎头便撞上一个人,她抬头一看,这不是一连消失好几日,招呼都不打一声的山尘剑客么?
  司遥瞥了他一眼,从他身边绕过。
  山尘跟了上来,与她并排:“怎么不说话?”
  “眼睛疼。”司遥揉揉眼睛,“奇怪,方才还好好的。”
  山尘轻笑,将司遥手中提着的油纸包接了过来:“买了什么?”
  “排骨。”
  进入院子,顾汀汀就花着脸从厨房冲了出来,手中还提着烧火棍子。
  她身后的厨房烟雾缭绕,恍若仙境,司遥冷静了片刻,提起桶冲进了厨房。
  片刻后,她抓着水瓢走了出来,将水瓢丢在地上,轻喘着瞧着顾汀汀。
  顾汀汀蹲在地上,快要将脸埋进膝盖,只露出一双水灵灵无辜的眼睛。
  “委屈什么?”
  顾汀汀的脸埋得更紧了,眼珠子转了转:“阿遥,我带你去吃席。”
  “胡屠夫家的?”
  顾汀汀点头:“正是,我与蔚蔚略有些交情。”
  司遥看了看山尘手中的排骨,顾汀汀道:“给云娘的小元宝补补身体罢,也不算浪费。”
  司遥看向山尘:“你呢?”
  “我还有些私事要处理。”
  巷子里红绸遍挂,大红色的喜贴满墙壁,胡屠夫家陈旧的大门上贴了两副滚金边的对联。
  街坊邻居来来回回,热心地将自家的东西搬进了胡屠夫家,妇人们挽起袖子,蹲坐在一处洗碗摘菜,聊着长短。
  男人们将一头脖子上围着红绸布的猪从围栏里面赶了出来,不多时,凄厉的惨叫便于院子上方传遍整条巷子。
  见顾汀汀来了,胡屠夫受宠若惊,忙朝着里屋喊道:“蔚蔚!”
  顾汀汀连连摆摆手:“伯父,您忙您的。”
  胡屠夫话音刚落,屋内出来位女子,亭亭而立,如夏日雨后青荷,蕊中带露,清丽十分。
  她冷着脸,妆容还未画完,容色并无成婚喜气洋洋之气,她的目光扫向顾汀汀,蓦地亮了:“汀汀?”
  她提起裙摆,步入院中,将顾汀汀与司遥引进内房。
  “嫁的是金氏的公子?”顾汀汀坐在一旁,边吃着糕点边问道。
  蔚蔚坐在梳妆台前,将脸上还未画完的妆容一点点填补,她并未回头,只稍稍点头。
  “金府位于肃城伏龙镇,与鲤州春山镇也不算太远,日后想家了,回来也方便。”
  "你与那金家公子是如何相识的?"
  蔚蔚凄然笑道:“父母命难违抗罢了。”
  司遥瞧出蔚蔚目光中的绝望,转而看向顾汀汀:“那金家公子是个怎样的人?”
  顾汀汀摇头。
  两个时辰后,蔚蔚将嫁衣换好,顾汀汀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蔚蔚貌美,那金辰瞧见定然会欢喜的。”
  蔚蔚勉强笑了笑,红婆替她盖上盖头。红绸落下的刹那,她的额眼圈蓦然发红。
  一切过往,皆忘却罢。
  “吉时到,请新娘上轿!”
  司遥与顾汀汀一人一侧将蔚蔚从房中扶出,只见停在巷中停放一顶大红花轿,抬轿的轿夫总计八人,后方两个樟木箱,妆匣,拔步床,子孙宝桶等,竟也占据了一条巷子。
  花轿通体大红绸缎织就,上面绣满精致的花纹,轿帘则是一排红艳艳的玛瑙珠子,晶莹剔透,在阳光下折射出魅人的光。
  “都道这胡屠夫是个混不吝,我看对女儿倒上心不少。”
  “这胡松萝虽出身不济,可其品貌鲤州谁人不知?如此人物,有了这些嫁妆,日后到了金家不会太受委屈 。”
  西巷里挤满了人,人人交头接耳。
  蔚蔚弯下腰,正要踏入轿中,忽而顿住脚步,隔着盖头看向不知名处,良久,媒婆催了催她,她才进了轿子。
  “吉时到,起轿!”
  司遥斜靠大门看着花轿渐渐远去。
  巷子空旷了许多,胡屠夫热情地招呼顾汀汀上主桌吃饭,顾汀汀笑着婉拒,拉着司遥挤去了小孩那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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