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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凝九这才隐了身形。
  少顷,凝辛夷扬声:“你背后书架上的那本《草叶图鉴》第三卷 和第四卷,麻烦取一下给我。”
  影子扭曲波动,谢玄衣抱着两沓书坐在了凝辛夷对面。
  书案是矮几,凝辛夷背后垫了软腰靠,姿态很是松散,眼眸都没抬一下,只是伸出手,等对方将书递给自己。
  谢玄衣非常自觉地将书递了出去:“你怎知是我?”
  凝辛夷道:“除了你,还能有谁?”
  谢玄衣难免挑起一侧眉毛。
  凝辛夷翻开接过来的书:“方才我说的话你没听到吗?能入藏书楼却不触动谢家结界,如入无人之境的,除了谢晏兮,也就只有你了。”
  谢玄衣立刻道:“那为何不可能是他?”
  凝辛夷似笑非笑看过去:“你说呢?”
  谢玄衣这才猛地想起,凝辛夷此时与谢晏兮已是拜过天地的夫妻了,他若要见她,哪里需要像自己一样偷偷摸摸,鬼鬼祟祟,连大门都不敢走。
  他喉头莫名微涩,表面却一派轻松:“婚后……你与他相处如何?”
  “怎么?”凝辛夷似是随口道:“若是他对我不好,你还真准备为了我大义灭亲?那可是你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亲人了。”
  谢玄衣抬手去取了块放在旁边的梅花酥咬了一口,脑子里却想起了自己方才听到的那一番对话。
  凝辛夷依然在怀疑谢晏兮的身份。
  而他要做的,自然是消除她的怀疑。
  “一码归一码。”谢玄衣垂眸,掩去眼中神色,道:“大哥是大哥,左右我也打不过他,就算想要灭也灭不了。若是他对你不好,我最多也只能骂他一顿,希望。”
  “看来你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她翻过一页书,“你真没告诉他我是谁?”
  谢玄衣摇头:“木已成舟,何况这是你和他的事情,又或者说,这是凝家与谢家的事情,如今的我又不姓谢,轮不到我来说什么。”
  “那你来这里见我,他知道吗?”凝辛夷问道。
  “……他是我大哥,又不是我娘,倒也不至于管我这么多。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和他又有什么关系。”谢玄衣不服气道:“都说我了如今我不姓谢,他更管不着我。”
  顿了顿,他才道:“我等下再去找他。”
  最后一句话的声音尤其低,反而真的像是不得不向自家大哥低头的样子。
  她方才明明发现了谢玄衣在影子之中,却故意要这样发问,就是要让谢玄衣知道自己还在怀疑,再看他如何应对。
  如此三番五次的试探,正反左右的验证,凝辛夷有再多的怀疑,此刻也多少落定。
  “长兄如父,怎么能出此言。这里到底是谢府,无论你姓不姓谢,只要你能踏进这里,这里就依然是你的家。”凝辛夷深深看了他一眼,表情却有些漫不经心,岔开话题道:“这次来找我,又是因为什么?”
  谢玄衣道:“自是有我的事情。”
  “看我只是顺便?”凝辛夷提壶,为他斟了一杯茶:“龙溪不夜侯,喝不惯也只有这个。”
  谢玄衣想说是顺便,却也算不得完全是顺便,但一腔话语也只得和梅花酥一起滚入腹中而不得言。
  他吃完梅花酥,正有些发腻,将茶接过来就一饮而尽了,又看到凝辛夷的眼神,微涩地笑了一声:“吃过苦,方知自己曾经锦衣玉食,奢靡无度。我现在连茶味都尝不太出区别,又怎么会有喝不喝得惯。茶对于我来说,只有解不解渴的区别。”
  凝辛夷终于慢慢放下了书,她那双眼极黑,这样一瞬不瞬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那双眼自然而然就像是有黑色诡奇的漩涡,要将人深深地吸引进去。
  “所以,谢玄衣,你真不打算和我说说,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谢玄衣的心重重跳了一拍。
  早知她迟早会问这个问题。
  但谢玄衣确实没想到,她会问得这么直接。
  “……这个问题,你问过我大哥吗?”他抿了抿嘴,稍微移开眼神:“你问我,还不如去问他,我知道的也并不比他多。”
  凝辛夷没有移开目光,只道:“我和他还没有这么熟,暂且还问不出口,所以只好先问你了。”
  听到不熟二字,谢玄衣眸光微动,却依旧闭口不言。
  凝辛夷并不强迫,只道:“不想说也没关系,只是既然我已经嫁入谢家,成了谢家的少夫人,这件事无论你说与不说,我都迟早要知道。毕竟这件事,不仅是我,想知道真相的人,也还有很多。”
  谢玄衣知道她言下之意是说,凝茂宏也授意她问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他却依然微抿着嘴。
  因为,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真的不知道。
  而他甚至不能说出自己不知道这件事。
  所以他只能缄默。
  他沉默了许久,凝辛夷便也看了他许久,然后慢慢道:“让我换个问题。”
  “那一日,你在谢府吗?谢晏兮在吗?你们究竟是从那一日的谢府逃生的,还是提前被预警不要回府,所以才逃过一劫的?”
  “换句话说,这件事,你们提前知道吗?”
  第46章
  茶凉了。
  凝辛夷并不介意茶凉,再热的茶入她的喉,也不过瞬息而过的一抹温热。
  她从不会贪恋这样的转瞬即逝。
  谢玄衣甚至没有再多喝一口茶,只是在长久的沉默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也希望我可以回答你。”他捻起一块梅花酥,眉梢眼底有了一丝极力压制,却依然流露出来了的躁意,他手下轻轻用力,将那块酥饼碾成了一小片细碎的渣:“可是我不能。”
  “我不能。”他又很是烦躁地重复了一遍,仿佛希望凝辛夷能自己从他的语焉不详里听出蕴含的意思,又像是在掩饰什么内心真实的想法。
  不是不想说,是不能。
  凝辛夷深深注视着他,看着他眉间越来越多的躁意,还想要再说什么,便听书房外有脚步声由远至近,最后响起了几声有些微弱的敲门声。
  是紫葵。
  “小姐,小姐,您忙吗?”她有些小心翼翼地出声:“元勘说,姑爷在四方局忙碌一日,回来以后到现在都高烧不退,情况看起来不是很好,您……要不要去看看他?”
  凝辛夷上一刻还在细思谢玄衣这个“不能”,到底是哪种不能,下一刻便听到谢晏兮病了。
  ……病了?
  她的神色逐渐浮了一层古怪。
  也许是他的剑太睥睨,也或许是他重伤到那个程度也还能将她毫发无损地带回来,短暂休息后,还能坚持完一场婚礼,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总之,真是很难将这个人和病了联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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