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那位领着一群底层人掀了禅院家脸面的神秘人……嗯,真的好神秘啊。
不过拐回头想想,如果当年夜蛾挖到她,说不定还真能完结诅咒与咒术师纠缠千年的孽缘,这样一来夏油杰也就不会再次走上那条路。唉……时光一去不复返,世事不再来,过去的发生过的悲剧,终究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他这边看着光秃秃的空地感叹,那边七海建人再次将轿车开上返回公寓的快速路。小林泉将芒果千层放在空座位上,不经意抬头扫过后视镜,丈夫认真望着前方的侧颜一览无余。两个人各怀鬼胎,都觉得是自己更对不住另一半,都怪自己先隐瞒了一部分职业信息,搞得现在连质问的立场与勇气都没有,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奇奇怪怪的沉默在狭小空间中弥散开来。
不得不说,能走到一起缔结婚姻的两个人或多或少都有相似之处,所谓互补大多都是外在的不同,骨子里始终都是一类人的才能携手走下去,要么白头到老,要么共赴监狱。三观不同的两人就算在爱情催化下闭着眼睛也愿意往婚姻的坟墓里跳,多半也会在荷尔蒙消退后恍然察觉现实生活是那么的难以磨合最终分道扬镳。愿意为了伴侣忍痛切割自己并一直坚持的人少之又少,所以真挚的爱情故事才会流芳百世广为传颂。说白了还是那句话,越是少见罕见的东西才越会被人口口相传。
所以非常合拍的七海夫妇,眼下就连心虚愧疚的姿势都差不多。
不然,还是想法子坦白吧。小林泉闭着眼睛装睡,脑子里一点也不糊涂。总这么瞒着,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如果七海建人真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社畜,那么瞒也就瞒了,操作又不难。但他不是,他在某处奇奇怪怪的类宗教组织里兼职,说不准哪天两人一个因为诈骗败露一个因为街头械斗而警局相聚……到时候再掉马那就不是能用社死去简单形容的可怕画面了。
当初我就该烂在擂钵街的铁皮长屋里避开眼神儿不好的兰堂,要是不被兰堂捡到就不会被带进port mafia,要是不进port mafia就不会成为捡尸队一员,要是不成为捡尸队一员也不会为了那三核桃俩枣的微薄薪水拼命,要是不拼命……等等,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记不清了。
算了,想不起来的事先不想。
总之,要不是当年被兰堂强行捡回家,port mafia横竖也不可能有一个名为小林泉的后勤干部,现在她也不必默默糟心该怎么坦白职业信息。等到把现下组织深藏的危机渡过去,还是找个机会和盘托出吧。
无独有偶,七海建人想得也是当初。真应该听夜蛾老师的话早早说明身份呀,眼下也好开口劝妻子从森氏辞职。他不是不知变通食古不化不尊重女性的禅院,从来没有觉得女人就该乖乖待在屋子里生孩子做家务,但外出工作……最好还是从事合法职业才比较安全。
好吧,其实不是她不想辞职,而是森氏不放,显然妻子并不能胡乱贴一份辞职通知在老板桌子上潇洒走人,她大概也做不到暴打老板一顿自动离职这种奇葩操作。所以世上为什么要有诅咒和咒术师呢?如果大家都是普通人就好了,没有那道看不见的藩篱,也没有话到嘴边却说不出的无力。
回到公寓,泉格外热情的挽袖子主动要进厨房,为了厨房的寿命着想,七海建人拦下她给了另一个建议:“露台上的花似乎不太好,我不知道该怎么照顾它们,要不你去看看?”
从来没能让植物在手上活过一个月的金发青年眼神真挚,绝对不是想献殷勤结果搞砸了试图瞒天过海。
“露台上的花?啊,我去看一下。”
小林泉因为心虚而显得一惊一乍,三两步蹦到露台上翻开花丛仔细观察。等重新直起腰,就见她一脸迷茫:“土怎么这么湿,下雨了?还是我浇水浇太多又给忘了?”
应该不会?
她低头翻开手机查询前后这几天的天气状况,百思不得其解:“前天昨天今天都没有下雨……好吧,就算是我干的。”
七海建人默默缩进厨房,想想不放心又蹑手蹑脚拐回来小小声锁上门,生怕被妻子发现那是自己“深切关照”后的结果。
处理完露台上的灾难,她带着两手泥冲进洗手间,带上收拾花木所用的时间总共也就一个小时多一点吧,打理干净再出来便看到餐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火锅。
家里……似乎没有这么多储备蔬菜?
出于相同理由心虚,站在玄关打包垃圾袋的七海先生也顾不上公德不公德,飞速开门一脚将垃圾袋踹进走廊,假装刚才自己没有趁机跑去市场。
咱就是说,亏心事做不得。
“昨天晚上到港卸货的船遇上port mafia和境外偷渡进来的组织火拼,几个海员受伤了,还有些已经入库的货物受损。哎呀,昏头昏脑忙了一个通宵,明天保险公司才来,等定损完成后面就能交给部下负责催款,也就不会这么忙了。”小林泉拿出多年工作经验胡扯,七海建人假装自己信了:“人比货重要,再遇上□□火拼千万记得躲远些。学校近来调整教学计划,按照教育省的命令,恐怕会增加教师进修和赴外校交流研学的权重,我担心将来要频繁出差,不过还好都不太远。”
教育省有什么鬼命令也不会下到宗教学校头上,七海建人睁着眼睛说瞎话,小林泉也假装自己信了:“出差在外注意安全,能讲道理还是尽量讲道理,早去早回。”
鸡同鸭讲了一晚上,第二天小林泉破天荒赖床:“你先去上班啦,不用担心我,前天晚上熬了一夜,今天上午是我的倒休假。”
七海建人没想太多,只担心她被黑心老板压榨,摆好早饭又把午饭做好放进冰箱便匆忙出门赶往学校。等他一走,泉掀开被子钻进橱柜开始翻箱倒柜的找哪怕已经做了大半年夫妻,七海先生的私密物品她也从来没有因为好奇而乱动过,今天也是另有原因。
不知道谁送的安全套礼盒……丑八怪娃娃……扔了许久已经没有味道的未拆封烟盒……半旧打火机……毕业证……
话说这家伙的领带为什么全是豹纹?好奇怪啊!
“啊,找到了!”
她从七海建人的衣柜深处找到一本老旧相册,翻开第一页入眼就是新生入学照。
这张照片应该拍于入学之后,照片里的人明显并非初次见面般拘谨。手指轻轻划过,小林泉看着那上面一张张灿烂欢笑的稚嫩脸庞逐渐皱紧眉头。
夏油杰、五条悟、家入硝子、七海建人,还有一个黑头发大眼睛阳光又快乐的少年看他把胳膊搭在七海肩头的动作,两人应是关系极好的朋友,但却并未于婚礼上现身。也就是说,这便是灰原雄了,故事里压塌所有骆驼的稻草。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敢打着宗教学校的名义招揽这些把幻觉当真的少年,又凶狠无情的将他们逼迫致死?
照片上灰原雄仿佛暖融融的小太阳,穿着传统的广袖黑上衣和铁灰色袴裤,透过时光仍能看出他温柔又坚忍的性格。这样的少年,如果能够长大一定会是个好儿子,好丈夫,好父亲,但残忍的命运并未将机会给予他。
关爱的优秀后背、可以交托生死的好友,这样的人悲惨死去所带来的创痛足以将人逼至疯狂。青春期本就是人类情绪波动剧烈的特殊年龄段,又是三观初定最易被动摇的时期,对这些或多或少都有点精神障碍的青少年来说,失去同伴完全够得上黑化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