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泉疑惑的看着他,有点闹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沉重感究竟怎么回事。七海建人不再说话,嘴角朝上勾起弧度,含蓄的指了指床头柜上似乎会发光的芒果布丁:“又不想吃了?”
“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不好在床上吃东西,有点邋遢。”泉试图转移话题,七海建人耸了下肩,向后靠在床头:“只要不掉在被子上就行,没关系。”
所以……是不是穿帮了?哪里穿帮了?穿帮了什么?
小林泉一边端盘子一边努力思索,中间还要分神大声赞美丈夫的“杰作”:“真漂亮,都舍不得吃了!”
她受伤了。
说睡着就睡着,入眠后呼吸沉重有杂音,神色憔悴,血色匮乏,嘴唇干枯似有裂痕,周身萦绕着浅淡却无法被忽视的血腥味。不是疾病,是他非常熟悉的伤势。
咒术师与诅咒对峙后经常会出现类似内伤的现象。
但是妻子的精神状态还好,她看上去一脸迷茫什么都不知道,根本不曾察觉自己与死神擦肩而过。
七海建人努力调动咒力想要看看到底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杂碎胆敢将脏手伸到小林泉身上,看了十分钟他忽然意识到咒力,消失了。
并非泉身上没有残秽,而是他自己看不到那些存在。
自从咒力觉醒能够意识到“诅咒”存在,他就没有遇上过如此棘手的情况。
金发青年悄悄握紧藏在另一侧的拳头。
曾经他无比痛恨这种能力,迫切希望自己能变得和普通人一样再也看不到诅咒,再也接触不到诅咒,但是现在,更加深刻的惶恐席卷着这个年轻人的内心。
如果连这份天生的力量也失去,他该如何保护对非人之物懵懂无知却又为人温柔善良的妻子?
奋力干掉三分之一个芒果布丁泉就吃不下了,毕竟是爆炸带来的内伤,就算用过药也进行过简单治疗,身体仍旧支撑不住骤然暴食带来的压力。为了健康与寿命着想,她将盘子放回去,慢慢躺进七海建人专门空出来的“凹”形里。七海建人调整了一下侧躺的姿势让她靠得更舒适,空出来的手臂盖在小林泉背后竖着轻轻摩挲:“如果觉得累就再睡一会儿,我守着你,哪儿也不去。”
“不行,你还没吃东西,去吃点东西,我等你回来一块睡。”
泉被他摸猫似的顺毛大1法给摸得迷迷糊糊,困倦再次袭来,她含含糊糊念叨着,随手推了他两下:“去洗个热水澡,吃晚饭,明天能请假吗?能请假就休息好了再返岗……”
柔软温热的唇在额头贴了一下,比对待蝴蝶的翅膀还要温柔。七海建人略显低沉的嗓音刻意放缓:“知道了,这就去,先看你睡着。”
小林泉用侧脸蹭了下枕头,松开手里七海先生的衣角:“我睡着了。”
真是的,这种时候就不要故意惹人发笑了。
七海建人看了她一会儿,隔着半张床将妻子剩下三分之二的芒果布丁端过来吃掉。
有点酸,应该是糖放少了,怪不得她只浅浅尝了几口就说吃不下。
头一回做这种甜点,不喜欢甜食的七海先生不出意外翻车了。
翻身轻轻离开卧室,清理厨房,简单沐浴,整理房间,等他再次回来,正好抓到小林泉睁着溜圆的眼睛透过门缝悄悄观察自己。
就像一只猫。
他在心底偷偷笑了一下,想起她莫名其妙的内伤情绪再次变得沉重。
该怎么办呢?要不要偷偷拜托硝子前辈?还是想法子把泉带去东京咒术高专的治疗室检查伤势?或者先自行追踪一番伤害她的诅咒……诅咒师?
能请五条前辈看看吗?那样特殊的六眼,应该能看出端倪。
第91章 ?91
◎番外2◎
“证件和通讯工具都是要上交的,能够证明身份的特殊物品也不能私自截留,被查到私吞会很麻烦。”挽着袖口和裤脚的小“少年”站在兰堂对面指着地上那堆零零碎碎的“战利品”喋喋不休:“您总不会以为把东西卖给暗巷里的二手店铺就算万事大吉了吧?他们本就是黑白两道公认的双料线人,自投罗网都没有这么效率。”
“……”
长发男人被“少年”念得蔫哒哒,依依不舍有气无力瞄了眼那些少说也能换瓶好酒的东西:“呐,丢掉?”
“万一有遗族问起来呢?多少也是份寄托。”小孩伸出脚尖在地上拨拉了一番,叹气:“今后捡垃圾的工作还是交给我吧,您不适合干这行。”
不是说面前这个傻高傻高的男人有多矜贵,实在是,他真的是那种很特别的,宛如落难名贵宠物猫的奇葩。他有生活常识,他也懂得底层求生不易,但就是管不住大手大脚的坏毛病。
对于倒霉被抓到又被强行收养的小林泉来说,日子从“努力打三四份儿工养活自己”变成“努力打三四份儿工养活自己和没用的监护人”,生活水准直线下降,安全系数直线上升兰堂脑子再怎么糊涂,也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要保护的幼崽。
实际上是个女孩子,为了生存不得不让自己看上去像个少年的泉承他这份人情。
活在擂钵街与活在port mafia其实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无非流浪野狗混进野狗群,还是那条无论走到哪儿都会被嫌弃的野狗。但对于女性又是青少年的泉来说,有没有兰堂的存在区别犹如天与地。毕竟世上异性恋的数量远比同性恋要多得多,被异性侵犯的概率也比同性要高得多。身体逐步进入发育期又常年生活在擂钵街那种地方,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她都知道,如果不想早早被迫怀孕,她必须尽量延长拥有这个监护人的时间,最好延长到有足够能力自保。
“好吧。”
兰堂委屈巴巴的看了好几眼战利品,叹气:“好想喝酒……”
自从把这小子从擂钵街捡回来,他手头拮据了不少。花钱给他买身份,花钱把他塞进port mafia捡尸队,花钱贿赂小队长不要安排他第一波冲上街头送死,等等等等。本就没有储蓄习惯的他真是一分钱都挤不出来啦!
“喏,这个给你。”
便利店货架上最便宜,同时也是度数最低的甜米酒,就是如今他们唯一能享受得起的酒精饮料了。组织走私来的那些烈性酒倒也不是不能偷偷尝上一口,但泉严格禁止兰堂碰触。
那玩意儿说好听点叫酒,说不好听简直就是乙醇兑水加香料,喝下去百害而无一利。
长发男人极其珍惜的从小孩手里接过今日份额,攥着跟在她身后朝“家”的方向走去。
那是距离本部不算遥远的一片棚户区,铁皮长屋冬冷夏热,整体建筑风格与擂钵街无限趋近,勉强能称得上的优点仅有“安全”一词附近住的全都是port mafia底层成员,是个人都知道兰堂很能打,所以谁也不会冒着挨揍的风险去打他从街头捡回来的小崽子的主意。
推开锁上跟没锁没有太大区别的铁皮门,泉熟练地边往室内走边收捡地上监护人随手乱扔的衣物。兰堂跟在她身后:“你要去送牛奶了?”
“是啊,牛奶和报纸可以放在一块送,送完回来睡觉。你想吃什么,时间还早,送完东西够往早市上去一圈捡漏。”歇市前总有摊主愿意把尾货以极低价格出清掉,这些东西哪怕带回去归宿也是垃圾桶,还要额外多花费一番力气加垃圾费,怎么算都不划算,还不如就地胡乱赚几个小钱。对于收入有限又顺路的人来说,算是很好的蛋白质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