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夫郎揣崽跑路后(女尊) 第41节
“这群畜生。”
“朕定要活剐了她们。”
第51章
当人没有道德,你就无法用道德去审判她,当人没有底线,你就无法用底线去约束她。
谢瑶卿如今面对的,就是这样一批既没有道德,也没有底线的敌人。
她时常觉得自己已经世界上头一份道德单薄,刻薄寡恩的人,没想到和世家的这群畜生比起来,自己居然算得上宽宏仁和了。
谢瑶卿将手下诸多将领传至中军大帐中,商议应对之策。
向晚安排几位随军的小太监,为她们准备好文房笔墨与热茶,临走时他回过身,踮着脚抬起手,轻轻的为谢瑶卿抚平紧皱的长眉,他试着伸出手,缓缓将浑身紧绷的谢瑶卿揽入自己柔软温暖的怀抱中,他捏了捏谢瑶卿颈间坚硬的肌肉,小声劝慰。
“战事吃紧,陛下也应当当心身体才是。”
谢瑶卿反手捏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侧,贪恋的索取着他身上清淡的兰花香气,她身上的煞气被那股被那淡香萦绕着,抚慰着,终于缓缓的偃旗息鼓了。
她也终于能够冷静下来,想出除了“把她们千刀万剐”之外的,更可行的应对之策了。
向晚见她渐渐平静下来,便悄悄收回自己的手,盈盈笑着,“自己的身体要紧,陛下莫要动气。”
大帐外远远的现出几位将士颀长挺拔的身形,向晚脸颊微红,飞快的将手抽了回来,低着头,想要贴着边角退出去。
谢瑶卿却忽的捉住他的手,轻轻拉着他,将他拢到自己身边。
“朕有个法子,能让朕今日都不动气。”
她向向晚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来听,谢瑶卿的唇齿紧紧贴着他的耳廓,温热的呼吸像只调皮的猫尾巴一样自他柔软羞红的耳廓上轻柔拂过,向晚原本白皙无暇的脸颊被这样暧昧的气息笼罩着,便缓缓飞上了一抹红霞。
谢瑶卿用气声说:“你在这陪朕,朕今日便不会动气了。”
向晚闻言一怔,疑惑的看向谢瑶卿,谢瑶卿便微笑着,轻声慢语的将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向晚,留下来陪朕,好不好?”
向晚惶恐的摇着头,推拒着谢瑶卿盛情的邀约,手足无措的挣开谢瑶卿温柔的怀抱,慌张的想要跪下去,谢瑶卿一把搂住他,制止了他往下跪的动作,她微微蹙起眉,扶着向晚的腰身,有些嗔怪的看着他,“裴瑛才说你身子不好,朕也叮嘱过你无需跪朕,不过是在这陪朕一会,你怎么这么惶恐。”
向晚被她紧紧箍着,缓缓挣扎了几下,谢瑶卿一边笑着一边将他抓得更紧,向晚便有些委屈的,抬着眼睛瞪着她。
“陛下和将军们要说的是要紧事,我在这干等着算什么呀?况且你们商议的军国大事,我一个男子,怎么能听呢?”
谢瑶卿向后看了一眼,几个内侍便极有眼色的将一张古拙质朴的的高大屏风搬来进来,又将一张铺了软垫的宽大的椅子放到屏风后面,谢瑶卿牵着他的手将他安置到椅子上,解下自己的外衣亲自披在他的身上,弯下腰,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诚恳的请求他。
“朕是真心想留你在这的,朕有心疾未愈,你是知道的,如今那些畜生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朕害怕一会朕怒极攻心,冲那些将军们生气,伤了她们的心,你在这里,朕只要看见你的脸,便能心平气和许多。”
她握住向晚的双手,搁在他的膝盖上,“坐在这等朕,好吗?”
向晚不再抗拒,只是仍然惶恐,“可陛下一会商议的,都是紧要的战事,被我一个男子听去了,不合规矩...”
谢瑶卿轻笑一声,拍了拍他的手背,“规矩都是人定的,今天朕就是规矩。”
向晚眨着眼睛,纤长的睫毛似是一双振翅欲飞的蝴蝶,他轻轻的,反手握住谢瑶卿修长的手指,低垂眼眉,红着脸小声问,“陛下就不怕我听了那些军事机密,说给别人听吗?”
谢瑶卿笑容不变,反问他,“你会吗?”
向晚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谢瑶卿爽朗的高声笑起来,“朕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朕,不会有事的,在这里等朕,好吗?”
说着,谢瑶卿从自己腰侧解下一块玉佩,放到向晚手中,“这块玉佩给你,若是心中不安,看着它就如同朕在你眼前一般。”
向晚笑着点了点头,谢瑶卿便神清气爽的大步走向屏风之外。
诸位将士们得了准许,安静有序的鱼贯而入,一时大帐中只余盔甲碰撞的清脆声音。
向晚忍不住,在椅子悄悄挪动了几分,想隔着那张厚重的屏风,将她的声音听的更清楚些。
......
谢瑶卿沉默着,将仪鸾司传来的军报搁到桌上,让内侍捧着,交由将军们传阅。
将军粗粗看完,便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咒骂。
王琴将军虽年迈,脾气却火爆,她猛的一拍桌子,怒骂道:“世上岂能有这般无耻之人,哪个人不是血肉之躯,哪个人不是母父生养的,她们竟能藐视人命至如此地步,真是荒谬至极!”
将军们此起彼伏的附和着,“从古至今,何曾有过正义之师能下作至此,将老幼赶到军前的?花钱划粮养的那些士兵是作什么的呢?”
“难不成竟要我们向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子小孩下手吗?臣实在于心不忍啊!”
“臣也有夫郎,也有幼儿,今日若对他们动手,来日又有谁可怜臣的夫郎豪尔呢?”
谢瑶卿挥手制止了她们喋喋不休的喝骂,命内侍收回军报,问出了关键的问题。
“如今她们已经驱赶着手无寸铁的百姓,不出半月,就要打到惠州城下了。”
“这一仗,咱们该怎么打?”
将军们面面相觑许久,片刻后王琴试探道:“咱们总不能朕对那些百姓下手吧?”
谢瑶卿难得的在商议军政时陷入了沉默。
世家的意思是明明白白摆在纸面上的,你不是爱民如女吗?好呀,那我们就把百姓赶到你们面前来,这样一群骨瘦嶙峋的,随时会被我们杀死的百姓,你们要不要打呢?不打,那我们可不会客气,你们的军队和城池我们就照单全收了,而且这些百姓我们也是不会放过的。打,你那爱民如女的名声可就要打个问号了,我们杀百姓,你也杀百姓,天下乌鸦一般黑,都是一类货色,你凭什么骂我们呢?
谢瑶卿用指尖叩着桌面,片刻后她缓缓道,“朕心中,音乐有一个打算,你们帮朕商量商量。”
“惠州并非重镇,城中百姓不过三千户,她们驱赶老幼,脚程必不会快,朕想,咱们不如想将城中百姓疏散出去,在城外三十里地外寻一处隐蔽处安置她们。”
“然后,咱们佯装兵败,让出惠州这一座空城,到城外山岭中埋伏起来,等她们入城后松懈之时,再围而攻之。”
谢瑶卿转头看向宋寒衣,下令道:“她们入城之后,你安排仪鸾卫混入百姓之中,想办法保护百姓撤出惠州城,到大军这里来。”
王琴摩挲着下巴,有些犹豫,“可是这样,岂不是不战而降,将惠州城拱手让人了吗?”
“以她们的残暴,必会将惠州城内劫掠一空后付之一炬的。”
谢瑶卿微微阖着眼睛,轻声解释,“那些宫苑房舍,不过是死物罢了,只要人还活着,待来日朕拨下粮款,帮她们重整家园便是了。”
“朕曾听一位伟人说过这么一句话。”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第52章
她这话掷地有声,帐中久经战阵的几位将军都禁不住要为其中满怀豪情拍手叫好,王琴抚掌大笑,爽朗夸道:“这话在理,只要有百姓,有民心,到哪里成就不了一番霸业?”
她又将话锋一转,义愤填膺的辱骂起那些世家的叛军来,“倒是那些世家,整日里吃香喝辣作践百姓,临到了了,还要拉百姓给她们垫背,臣是穷苦出身,最见不得这种鱼肉百姓的东西作威作福!”
谢瑶卿生父卑贱,早年也不得圣心,背后自然没有高门显贵支持,能择她为主,任她驱使,还在她手下拼出显赫功绩的人,自然也不会出自什么钟鸣鼎食之家,反倒大半都是贫民出身,其中甚至还有许多为奴隶者。这些人看着那些手无寸铁,却被驱使到阵前的百姓,难免会想起曾经一无所有的自己,物伤其类,她们心中对世家的憎恶便又深刻了几分。
谢瑶卿微笑着看着她们:“朕虽有决断,但想将惠州城中百姓毫发无损的迁移到山中营帐中,还需仰赖诸位将军。”
王琴当即单膝跪下向她抱拳,“陛下肯为百姓思虑,老臣感激非常,定肝脑涂地,不负陛下所托。”
待谢瑶卿与众人敲定迁移民众的计划与具体的事宜已近夤夜,诸位将军们领了命令,各自马不停蹄的去军中传令,筹谋半宿的谢瑶卿终于能松一口气,倚着椅背,揉捏自己酸胀不已的双眼。
一双微凉的手缓慢而轻柔的覆了上来,细腻柔软的指尖上萦绕着一抹清淡的兰香,向晚亦在屏风之后陪谢瑶卿枯坐了半宿,谢瑶卿与诸位将军商议国事,他不敢露出马脚叫将军们知道自己在场,损害谢瑶卿的名声,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拘束了大半天,如今已是腰酸背痛,苦不堪言。
只是他看见谢瑶卿脸上无法掩饰的疲惫与紧蹙在一起的长眉,心中那些怨怼竟在刹那间烟消云散了,向晚用指尖在谢瑶卿的太阳穴上轻柔的打着圈,为她按揉着僵硬的肩颈,谢瑶卿捉住他的手,用温热的掌心盖住了,轻轻揉搓着他受寒的指尖。
她话语中有些愧疚,“没想到商议了这么久,竟叫你也陪朕干坐了这么久。”谢瑶卿命内侍取来一盘糕点,自己挑了一块喂给向晚,“吃一块垫垫肚子,一会把安神汤喝了就去歇息罢。”
她让向晚自去歇息,自己却没有动作,仍然坐在原处,静静看着内侍将一摞摞的军政事务摆到桌子上。
向晚静静的看着谢瑶卿眼下深重的乌青,执着的伸手揉开谢瑶卿紧皱在一起的眉眼,低垂双眸,有些委屈的问:“陛下不陪我吗?”
谢瑶卿叹了口气,将他揽到怀中,轻轻摩挲着他微微隆起的小腹,贴在他的耳侧,呼吸间,温热潮湿的气息便将向晚敏感的耳廓包裹住,她低声叹息,“朕这几日实在抽不开身,只能先委屈你,待此间事了,之前欠下的,朕定当十倍百倍的补偿给你。”
她的气息将自己包围住了,那些低沉喑哑的话语像是魔咒一般,引诱着向晚坠入其间,向晚因为疲倦而显得苍白的双颊在这样的攻势下轻而易举的丢盔卸甲,飞快的浮上一层火红的云霞。
向晚努力定了定神,在心中有些悲愤的问自己,向晚啊向晚,她还什么都没给你呢,你怎么就开始心疼她了呢?!
可是...向晚回忆着谢瑶卿方才的样子,回想着她方才说过的那句振聋发聩的话。
他想,若是他是谢瑶卿治下的百姓,他一定会是一个幸福快乐的男子,谢瑶卿实在是一个贤明的皇帝,向晚也不得不承认,他会一次又一次为谢瑶卿处理军政时的沉着与冷静心动,原谅她偶尔的残暴与无情。
向晚默默的在心中为自己开脱,谢瑶卿本就是个好皇帝,你瞧那些将军们不也对她言听计从吗?所以他原谅谢瑶卿也应当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吧?
向晚咬着下唇,纠结的打量着谢瑶卿,她明亮又锋利的眼神,她挺拔的鼻梁,她紧紧皱在一起,两道浓墨一般的长眉。虽然疲惫,可她五官依然风流,她的身姿依然挺拔,依然令他心驰神往。
虽然他早就知道她是一个无情之人,可他总是无法控制的看向她。
谢瑶卿见向晚发愣,干脆将他拦腰抱起,打横放在自己腿上,笑吟吟的看着他,“你若实在舍不得朕呢,朕也有有个好办法,你便在朕膝上小睡,有佳人在怀,朕处理政务也不觉辛劳了。”
向晚红着脸,从她怀中挣脱出来,低低的垂着头,却露出一截因为羞涩而粉红如樱花的脖颈,他佯装恼火,生气的嘟囔,“成,成何体统!”
而后又底气不足的为自己辩解:“我什么时候舍不得你了?!”
谢瑶卿笑笑,揉了他发顶一把,叫来两个内侍送他回去,“既没有舍不得朕,便快些回去歇息,夜深露重,小心不要着凉才是。”
向晚看着她灯影下孤零零的身影,犹豫片刻,终于忍着羞赧走到谢瑶卿身后,踮起脚,轻轻环住了她,隔着一层软甲,向晚仍然听到她有力的心跳。
“陛下才要小心身子才是。”
“我可不想孩子有个体弱多病的娘亲。”
谢瑶卿笑着握住他的手,轻声允诺,“好。”
谢瑶卿既有决断,整个中军大帐便燃起篝火,彻夜忙碌起来,一条条军令计谋流水一般从谢瑶卿所在的营帐中倾泻而出,清脆马蹄声穿透寂静的深夜,将那些尚在美梦中酣睡不醒的百姓惊醒,马上英姿飒爽的年轻小将会和颜善色的向主人家告一声叨扰,将谢瑶卿的政令仔细的,不厌其烦的一一说与她们听,然后谨遵谢瑶卿皇命,替她们背起沉重的包袱与行李,将嚎哭不休的稚童与他憔悴虚弱的爹爹请到马上,不急不徐的向京郊丘陵中隐蔽的军帐走去。
宋寒衣与向晴也各领着京城仪鸾卫与当地的暗桩,有条不紊的看顾那些携老扶幼的百姓,步行缓缓跟随着那些潮水一般的人流,在她们左右两侧高高举起火把,防止山林中凶猛的野兽暴起伤人。
向晴与同僚们绕着歇息的百姓撒了一圈雄黄,回来后她瞧着虽然疲惫却满脸笑容过来同仪鸾卫套近乎的百姓,禁不住有些奇怪。
“在锡州时百姓都是躲着官兵的,怎么惠州城百姓反倒喜欢和咱们说话?”
宋寒衣将手里最后一块饴糖分给被她脸上血红长疤吓得嚎啕大哭的小孩,闻言笑道:“你也不想想锡州官兵做了什么,咱们又做了什么。”
锡州官兵却是些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可她们仪鸾卫手上也从未干净过,宋寒衣并没有让她苦恼太久,“锡州官兵只敢对百姓动手,而仪鸾卫从来只杀贪官污吏、乱臣贼女,你说百姓会喜欢对她家校动手的官兵,还是会喜欢杀了欺压她的官员的仪鸾卫呢?”
“何况你瞧今夜,满城百姓没有一人被疏漏,路上粮食热水供应充足,还有军医为她们治病旧伤,你说她们为什么喜欢与咱们亲近呢?”
向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宋寒衣忽然严肃起来,“这话是陛下初创仪鸾卫时对我说的,如今我把它告诉你,你日后必得谨记才是。”
向晴连忙洗耳恭听。
“仪鸾卫并非是为了打压异己,而是为了在那些贪官污吏头顶悬一把刀,让她们永远不敢欺凌百姓。”
宋寒衣看向向晴,平静道:“我们就是那把刀,向晴,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