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或者壮士断腕,才能避免心头惑乱?
乾隆被自己的想法惊住了,但转瞬又觉得这只怕是唯一可行的方法。
这个没见过面的外孙女,据说长得融合了父母的优点,一定是个极其漂亮的小姑娘!乾隆幻想了一会儿她的模样,闭了闭眼睛,终于决定:若是奕雯肯自行投案,尚可瞒天过海,眼睁眼闭再饶她一次;若是继续执迷不悟,自己断不能因为她一个人,耽误了剿灭在京畿的清水教及白莲教教众——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官场种种污浊的处置自然要做,但首先不能让后院里失起火来,把叛匪处置得一干二净,才是维持盛世的当务之急!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几章会扯到点闲篇。啦啦啦,我最爱扯闲了。
☆、东翁拜访撞木钟
清水教余孽及奕雯被发现的消息,乾隆刻意没有告知冰儿,奕霄每每见驾,乾隆总是厚加赏赐,然后淡淡笑着告诉他奕雯“还在寻找”,一家人只好先放平了心思,祈祷着奕雯没有出事,继续过他们自己的日子。
这日,门上投来帖子,正是英祥以前的东翁、号蒲秋的邵则正。英祥忙亲自到门上去迎接,两家是通家之好,邵则正直入内室也不用避忌,与冰儿见了礼。到底也有许久没有见面,寒暄一番,冰儿道:“大人这些日子看起来清减了不少。”
邵则正叹口气苦笑道:“投告无门,身心俱疲啊。如今又发到部里,虽说是升了,到底从来没有当过京官,也不知道怎么做才好。”邵则正苦奔波了许久,刚知道自己花了无数的金钱、精力,也不过点了工部郎中,他并不是很满意,工部在中枢六部里占了“富贵威武贫贱”中的“贱”字,虽然时不时也有点好处能弄,但邵则正素来清刚,又是读书人,不惯这些。
可心奉上茶来,冰儿亲自捧到邵则正案前,邵则正欠身道:“不敢劳动!”冰儿笑道:“那时的东翁,如今倒是客气。”英祥亦笑:“东翁,你这样,反而让拙荆不自在了!你我之间,说是主幕,亦是朋友么!”
“既是朋友,就当不起‘东翁’二字了。”邵则正便笑,也放轻松了些。英祥拱手道:“如此我便僭越,叫一声蒲翁,可使得?”
这倒是个亲疏皆宜的称呼,邵则正便默认了,品了品茶,邵则正惊呼道:“真是好茶!雨前么?”
英祥微微一笑,也不夸耀茶叶,只道:“江南的茶,若蒲翁喜欢,我叫拙荆包一些你带回去尝尝。”邵则正还要谦让,冰儿已经起身了,一会儿拿来一个锡罐,做得精细不提,罐上竟贴着鹅黄色的签子,邵则正一呆,冰儿已经把罐子交给可心:“把茶叶包好,一会儿让邵大人的人带走。”随即含笑对邵则正说:“一点粗东西,蒲翁一定要赏脸收下。”
邵则正过了一会儿方回过神来,又笑又叹:“这一看就是进上的东西。在你们这儿竟然只是‘粗东西’。奕霄——不,博大人——果然一鸣惊人,一飞冲天啊。”
冰儿自知失口,赶紧补救:“什么‘博大人’,还不就是当年那个小屁孩么?蒲翁这么抬举他,他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他也不过一个落第举子,机缘巧合有了件差使,说起来是皇上身边办差的,其实也就是个七品的小吏,算个什么!这茶叶倒也真是上用的,不过在京里,也不值什么。”
邵则正笑道:“我早就看奕霄这个孩子聪明能干,那时你们还硬不让他求取功名,若早知道有今天,只怕要后悔没他早点应试呢。说是场中莫论文,我看了奕霄拿出来的落卷,若不是抬头抬错了,只怕一甲都有份!后年再下场试试,不定就中了。毕竟科举上出来的,皇上更看重些。”英祥冰儿对视一眼,也不好说什么。邵则正又道:“你说他是七品的小吏!到底是军机处的人!军机处的章京,起码抵得上外头一个知州、武备上一个参将!他又是有才华的人,不愁将来不发达。”他顿了顿,终于说了心里话:“我现在烦恼得很,总想要么还是到地方上去,也不求平调为同知,还做个知州也是好的,只要县分好,我这把年纪,也不求升发了。不过我在京里从来没有人头,座师汪由敦,这几年颇为背运;几个同年,我又不够亲熟——还是怪自己迂腐啊!奕霄在军机处,不知道几个军机大臣那里,能不能说得上话……”他蓦然开口求人,脸都有点臊红,期期艾艾有点说不出口的意思。
冰儿明白他的意思,起身为他续了茶,热情地说:“再喝点茶!”回头看了看英祥,英祥却没有把握,犹豫一会儿方道:“奕霄能帮多少我也难说,但蒲翁的事便是我的事,我总归尽力。”冰儿坐下道:“蒲翁放心,只是平调,问题不大。”
邵则正见冰儿应得如此爽快,正觉诧异,突然,门上来报,说有故人求见。
“故人?”英祥奇怪,拿起名帖一看,脸色一变:“你回他,他是朝中大员,我们家没这个福分。”冰儿也凑过去一看,名帖上写的是“卢宝润”三字,冷笑道:“果然是故人。他倒找得到这里?”
他们是要谢客,卢宝润老实不客气自己上门了:“我说博英祥,你们家待客之道实在怠慢得很。我虽然没有穿官服,好歹现今还是个正四品——”他一瞥眼间看到了邵则正,脸上堆上笑:“原来邵大人也在这里!我们倒是久违了!邵大人刚到京么?怎么也不来找我?好歹那时还是父母官啊!”
冰儿最厌卢宝润,见到他就没有好脸色,幸好是如今年龄长了,见识气度也长了,没有当场把他轰出去,只冷冷道:“可心,茶。”
可心把茶送到卢宝润手边的案几上,卢宝润倒是个脸皮厚的,笑嘻嘻捧茶就饮,喝了一口就大呼小叫:“这茶好!这茶好!哪里买的?”
冰儿冷笑道:“御赐的,外边买不着。”
卢宝润奇道:“奕霄还蒙御赐?看来圣眷优渥啊!”然后左右转头寻找:“奕霄人呢?我有事要找他。”
英祥说:“奕霄今日当值,恐怕回来不早,卢大人有什么要事,就先告诉我们,我们回来转达奕霄便是。”卢宝润笑道:“皇室里的事,恐怕你们也不懂。实话告诉你,我这次走的是履郡王的路子,他门下有个清客是我当年的至交好友。听说皇上要封赠皇子,我想请奕霄打听个实信,估计礼部的题本这几天就能到军机处,我好有所表示。奕霄想再往上升,我也可以请履郡王帮着美言美言。毕竟大家都是同乡,一荣俱荣不是?”
他转眼见冰儿只是冷笑,心里不由不快,亦冷笑道:“履郡王可是当今的亲子,上头皇长子、皇二子、皇三子都薨了,这履郡王实际居长,将来的事,可是好说的?!”
冰儿道:“履郡王自然居长,不过既然过继了,以后的事儿,也不过尔尔。”
卢宝润一惊,正待再说什么,门上通报:“二爷回来了!”冰儿知道是奕霄回来了,点点头,吩咐可心去准备茶点,英祥对邵则正和卢宝润说:“奕霄既然回来了,有什么事,你们直接和他说,我们万一传错了话,可不是罪过大了!”
正说着,奕霄神色匆忙,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进来,见到邵则正和卢宝润一愣,犹豫了一下各做个长揖,转头对父母说:“今天下值时遇到了履郡王,他一定要问我们家在哪里,说马上就过来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