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作者有话要说:
☆、花烛夜执手偕老
冰儿这时才稍许放松些,含嗔地剜了苇儿一眼,听见身边箸响,偏头一看,英祥倒是气定神闲搛了菜到自己的盘中,细细品嚼,眼角余光只看见他的侧脸,鼻梁挺俊,从没注意过,他的睫毛竟然也是长长的,微带点卷曲,头顶的烛光照下来,在眼帘下投下好大一片阴影。冰儿回头,也拿起筷子,见盘中几片白肉,夹起沾了酱汤大嚼起来。须臾饭毕,苇儿服侍两人漱口洗脸,遣人收拾案几出去了。放下门帘,关上内寝的门,只留几盏小灯,映得小小寝室仿佛也暧昧起来。
冰儿坐在空落落的案几前,心里仿佛也空落落的,新房里到处以大红色装饰,此时看不清什么是什么,只觉得暖暖软软的红色扑面而来,身体突然觉得有些微热,忽而英祥身上的沉水香味又飘来,似是顿了一会儿,英祥道:“不早了吧?”
声音低沉入耳,尤觉软腻,铺天盖地的红色,包裹着她透不过气来,恍然间仿佛是某人的气息,只是山野的味道,可那张脸到眼前,剑眉星目,如此柔和清雅,微笑起来唇边完美的弧度,不含一丝倔强和轻蔑,连长长的睫毛似乎盛注的都是富贵公子的气息。冰儿别过头,心里一颤,那个影子恍惚又上心头,眼前即景,便觉得别扭得很。
英祥只当她害羞,自己也未免有点不好意思,手想伸出去,终究还是缩了回来,笑问道:“那时你做我的弟子,还记得诗三百的哪些篇?”
冰儿抬眼望望他,正忖度着说什么好,英祥已经自顾自说道:“诗首关雎,人伦为重,今日我俩……有父母之命,也有自己的情意在。”他终于鼓足勇气抓住冰儿的手,言辞听来极其恳切:“我一直愚鲁,不知道你的尊贵,然而我的心,自见到你起,就是为你跳动的。你我虽位同君臣,但夫妻人伦,更在乎真情。我只愿意‘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冰儿心中酸楚,慕容业从来未与她喁喁情话,说得最过分的,只是一句霸道的“跟我走”,却因天人两隔,空生无限怅念。如今自己嫁入人家,如同种子落入泥土,从此生根张叶,开花结果……只是,心田里这片角落,仍为伊人而留么?
为婚姻事,乾隆专门与自己谈过数次,但凡谈这个,自己都是犟着不开口,如今或许也可以告诉自己,慕容已逝,此心当定,面前是自己挑选的良人,应当好好过一辈子。
英祥见冰儿眼中盈盈,不由无限爱怜,一手伸到她颊上:“我不当你作公主,你也不要当我作额驸,我们还像从前那般,好么?”
冰儿扭头闪避他,嘴里道:“我要卸妆。这劳什子戴在头上,脖颈都僵了。”
英祥失笑,帮冰儿解开颌下系带,轻轻把熏貂翟冠脱下,放在帽架上,也解了自己的红宝石暖帽放在帽架上,灯光下,两顶帽子荣华无比,并肩而立。冰儿伸手解开金约,脱下东珠耳环放在案头,又解领约、数珠、彩綐,叮呤当啷一堆首饰下来。及到解衣,看看英祥在一旁含笑看着,不由嗔道:“你到旁边去!”
“这么大地方,我到哪里去?”
冰儿四下一望,又道:“那把头扭开。”英祥依言把头扭开,冰儿解了几颗纽子,眼角一瞥,英祥正看得饶有兴致,不由自主把衣襟一掩,道:“把眼睛闭上,不许偷看!”英祥笑道:“你这衣服穿着本就费事得很,这会儿又没有人服侍,不如我来服侍你吧。”
冰儿道:“你管好自己就结了。”
声音娇俏,但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英祥只好自己解脱外褂,里面是天青色五正蟒的吉服袍子,夹绣了不少喜庆颜色,金红色极其耀眼,腰间一根翡翠带钩的革带,上面缀着各种物事,带钩大概是扣得紧了,英祥解了半天还没有解开,只好抬眼求助:“你帮我下。”
冰儿无奈,只好过来帮忙,先是低头弯腰,折腾了半天没能弄服帖,只好半蹲下来,细细研究带钩的结构。英祥低头看她,正看到一头乌油油的长发,朝服与吉服的体制是梳长辫,因未开脸,鬓际还略有些漫漶不清,然而到下面逶迤了好长,中间夹着金丝发绳儿,缀着珊瑚、珍珠、赤金和青金石的小缀角儿,辨稍用大红丝线、大红流苏,金丝打的络子,亦缀着珠饰,从腰际蟠曲下来,拖到大腿侧面,几乎及地。顺着头发,看到冰儿已经褪了外头吉服褂,只穿了大红缂丝的花衣,五彩丝线密密地织着各种纹样,又拿金线盘绕成吉祥图案,耀眼得看都看不清。缂丝料子不够柔滑,穿在身上很硬挺,英祥只能瞧出冰儿肩头的流畅曲线,而印象中楚楚纤腰,此时却看不见,心里不由有点痒痒。
正胡思乱想着,带钩轻轻“啵”的一声,解开了,英祥觉得腰间一松,见冰儿额角已经有些亮晶晶的微汗,不由歉疚地扶起她道:“累着你了。”冰儿扬首道:“这没什么。”抬眼见英祥两眼暧昧,笑容只在一边唇角,全不似平日那般温和,愣了一愣,正想躲开,已觉得腰间一紧,牢牢地被箍在英祥怀中了,唇上温热,眼前一片模糊。
他在吻她。
她的双唇,洗去铅华后未曾再施胭脂,只有天然的红润柔腻、软滑腴满,让他觉得怎么含吮都不足意;她的双手,撑在自己胸前,用了些力道,却惹得他霸道地箍得更紧;微觉她纤细的身躯在怀中颤抖,他的双手不由上下滑动了两下,少女柔美而又不羸弱的娇躯,曲线如此趁手,略增略减都不能够。他试着用舌尖去撬开她的贝齿,但她的牙齿咬得紧紧的,让他不能得逞。英祥松开双唇的掠夺,仍然抱着,只略略拉远双眼的距离,怜爱地看着怀中人。她的眼睛闭得紧紧的,睫毛也微微颤抖着,英祥用极低的声音问:“怎么了?”
半晌才闻冰儿同样低不可闻的答语:“我……不大习惯。”
英祥含笑在她的额角和脸颊上轻轻一啄:“总要习惯的呀。嬷嬷们没对你说什么?”
岂止是说什么,欢喜佛也见识了。冰儿学医,对男女之事也不是绝然懵懂,但此时未免不好意思,脸红得如沸锅里的大虾,仿佛要冒出热气来。英祥不由不舍得再折磨她,用自己的脸贴在她的脸上,竟不感到热——大约自己的脸也是如此红而烫罢。他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会小心的。”
她的鼻息在他耳边,逐渐粗重,带着些可闻的、出自于紧张的颤抖。英祥心里有些急躁,却不敢过分,小心翼翼地伸手去结冰儿花衣的扣子。
赤金的纽扣,手指微微的汗水,滑腻难解,地龙又烧得尤其热,英祥仿佛能看见自己鼻尖上晶莹的汗珠。冰儿只是任他摆布,大红花衣里面是水红缎子的长夹袄,水红缎子的长夹袄里面是浅绿宁绸的衬衣,浅绿宁绸的衬衣里面是烟粉薄绸的中衣,头几颗烟粉色的珍珠扣子被解开,冰儿伸手护住衣襟,闭着眼睛,摇着头不让再解了。
英祥停下手,解脱自己身上的束缚,到里面月白绸子中衣时,轻声道:“我们上去焐着些吧,别受了风。”见冰儿红着脸低着头,伸手揽着她的腰,冰儿也就半推半就到了床边,哧溜一下钻到被子里,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的。英祥掀开被子上床,略焐了一小会儿,手就探索地往里床伸,直到触手是一片温软,那片温软略僵了僵,慢慢放松下来,英祥探手去解她的里衣,滑润的珍珠扣,一颗、一颗、一颗……丝绸的衣服竟不能比她的肌肤更细腻光滑,英祥略略拉开锦被,里床那人,脸红到脖子,再往下却是雪白的,在艳红色床褥的映衬下欺霜赛雪,精致的锁骨随着呼吸轻轻起伏,上面两根赤红色肚兜带子亦随着起伏,他忍不住又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