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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凤栖突然迸出一句:“才不是!”
  高云桐仿佛被她这娇嗔的一句话激起了无穷的勇气,湿漉漉的手去抓她湿漉漉的手。
  湿手好像带着黏性,十指交扣之后就分不开了。
  高云桐轻轻晃晃她的手:“我不当君子一天,成么?”
  凤栖含笑垂下头:“成啊。”
  他轻轻吻她的额头,缓和得像在对待最娇柔的花瓣。
  凤栖松开他的手,旋即踮脚抱住了他的脖子。
  她的勇敢使他也勇敢起来,他抱着她的腰,垂头吻她的嘴唇。
  面对凤栖,高云桐内心是有些自惭形秽的他这辈子对自己都非常自信,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唯独在凤栖面前自惭形秽。她绚烂得像画中的凤凰,高贵地飞翔在九天祥云之外,而他像一棵落脚于泥土、满是疤痕的村边树木,怎敢望凤凰来栖?
  凤栖闭着眼睛,再不会想到他此刻内心的澎湃与自卑,只觉得他双唇柔软,双手温柔,吻他时有点上瘾。
  但终于透不过气来,张开嘴想呼吸一些空气。高云桐像是感受到她的欲望似的,突然双臂增加了三分力气,而越发探索进来。凤栖被他紧紧一勒,不由自主地更贴近了过去,而后他笨拙地轻舐她的牙龈,而凤栖则内心哂笑一声,引导他进来、纠缠……
  男人本能地越来越强悍,仿佛要把她揉进胸怀,吃干抹净。
  凤栖忙捧住他的面颊,摩挲了两下他的胡茬,才扭开脸,睁眼笑道:“我要溺水了似的。”
  他的脸有一点红,眼皮子上也覆着一层霞光,一向明亮锐利的眼睛此刻宛如蒙着一层雾。喘息声随着他的喉结上下起伏。
  但他终究是个君子,松开手说:“对不起……”
  凤栖的手抚到他热烘烘的脖子上。
  她有时候惊诧于自己的本能,她那双手,翻云覆雨一样,总能在不经意的拂拭间拿捏男人的灵魂。
  温凌如是,眼前这个人也着了魔似的。
  只是他好像更羞怯,要紧转过头,蹲在溪边掬水洗脸,洗得衣领都湿淋淋的。
  “水很凉吧?”
  “我热。”
  凤栖笑起来,又说:“怎么会热?”
  他又撩了几捧水擦脸,而后不敢直视她,只说:“我说不定会有配得上你的一天。”
  凤栖又笑:“那得重新投胎了。”
  这小丫头嘴是真毒。
  也就是这么折磨她身边的男人的。
  高云桐一时气得想在她那小圆臀上揍两下;一时又觉得她说得不错,自己还是不要生妄想;一时又不服气,“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看她弯腰端起装满洗净的衣服的木盆,眼睛一闪一闪:“哎呀,好重!比来时重得多了!”
  她用力端盆,小腰儿都跟风吹过的柳条似的弯成动人的曲线。
  高云桐不由自主地伸手接过盆:“衣服湿了当然重了!小笨蛋。”
  “你才笨。”凤栖坏笑着回骂了一句。两只手闲下来,一只手拿洗衣捶,一只手挽他的胳膊,他两手端盆,无法反对,当然也不想反对。
  但紧接着她踮脚在他耳垂上咬了一小口,咬得他周身一颤。他问:“就这么谢我的呀?”
  凤栖笑道:“贪心不足蛇吞象。”
  刻意不去想他们终会离别,好像就能忘忧。
  转过山坳,她又松开了挽他的胳膊,提着裙子小媳妇一般跟在高云桐身后,矜持地回到所住的那家屋子。
  几户人家炊烟叠起,黍麦的香气飘散着。
  庄户的男人们中午大多数在田里劳作,小媳妇、大姑娘们做好饭菜送到地里去。
  但今日凤栖看见屋前屋后拴着好几匹马,马儿没有戴马嚼子,正悠闲地在吃草。
  凤栖不由拉了高云桐一把,顿住步子:“这家人……好像没有养马吧?”
  高云桐当然也看到了,说:“没有马圈,更没有马厩,农户养牛耕田为主,也会养驴送货,养马费钱,除非是茶马商人,不然不至于专门养马。”
  他熟悉这种牲畜,离了一段距离观望了一下,又说:“这种算是军马,但又不是营里精心豢养的那种,矮脚,耐力好,但打仗可能不行。”
  又仔细看了一会儿:“马背上没有披甲的痕迹,不会是靺鞨的军马。”
  这下有些犹疑起来,不由都裹足不前。
  然而身后传来农家户主爽朗的声音:“咦,这不是高兄弟么?今日有客,午餐一道吃!我打算开一坛好酒呢!”
  高云桐与凤栖回头一看,与村夫一起走来的是五六个壮年男人。
  短打、皮甲,头戴白毡子范阳笠,脚下是鞣制过的油皮马靴,目光正盯着高云桐看。
  此刻无处逃避,只能正面迎候。
  那几个人很快橐橐地走近了,为首的一个板着脸,上下把高云桐打量了两遍,突然抽出腰间一把朴刀指着他:“你是什么人?!”
  刚刚还小媳妇般落在后面的凤栖,紧张得顿时拉住了高云桐的胳膊。
  高云桐亦打量了那几个人一番,微笑着说:“怎么感觉‘他乡遇故知’啊。”
  “没谁和你转文!”抽刀的那一个黑沉沉一张脸,冷笑道:“你换了衣服,但脚下的军靴还没有换。”
  又逼问道:“把双手连同手腕伸出来!”
  朝廷的募兵通常会在面上或者手腕上刺字,说明是哪一地所属领的士兵,防着士兵逃跑,也是便于士兵牺牲之后找到所部,抚恤家人。但时日久了,加之当兵的穷困潦倒,这刺字渐渐就成了耻辱的象征。
  高云桐伸出双手,上下翻了翻,但他也知道迟早瞒不住,不打算隐瞒,指了指自己的耳后:“不错,我有青印,在耳后。”
  为首那个黑沉脸的大汉挑眉笑起来:“这么说,还是个流配的军犯!”
  突而又收了笑容,刀指到高云桐的鼻尖前:“你到这里干什么?!”
  第117章
  高云桐笑笑说:“诸位想也是并州的厢兵吧?”
  他上下扫视了几眼:“高某在并州充军,熟悉这身衣服。”
  而后又微微皱眉:“倒要请教,为何会到这里?”
  “我们怎么在这里不用你管!”那朴刀在高云桐鼻尖上下晃动了几下,见高云桐眼都不眨,反而目光陡然尖锐起来。
  那人反而气馁了:“也罢,同是沦落人,谁也不必笑谁。”
  扭头对那村夫道:“哥,我们饿死了。”
  这番变故,那村夫也有些瞠目结舌,这会儿反应过来才点头说:“午饭备好了,猪来不及杀了,鸡宰了两只。”
  那武夫道:“我们还打了一头鹿,叫嫂嫂整治一下,晚上过酒。”
  午餐很是丰盛,但因为互相陌生,饭桌上是诡异的安静,男人们只干巴巴地吃喝,一阵吧唧声,一阵咽酒声,但都不说话。
  按农家的风俗,女子并不上桌,在厨房边的小桌上吃饭。这家的小媳妇见凤栖提着筷子却呆呆地凝神在听正屋的动静,提醒她说:“快吃吧,一会儿前面要添菜添肉,就没我们的份儿了。”
  凤栖闷闷地喝了一匙鸡汤,问这家的女子:“外面这些人都是你们熟悉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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