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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老鸨笑道:“当然,经常来,喝酒、会友、听曲,还有……嘿嘿,你懂的。”
  “可否,给我一个见一见晋王的机会?”
  “可以,高公子慢慢等就是,说不准哪天就来了。”
  高云桐摇摇头:“我不能慢慢等,我有很急的事。有没有办法约着他今晚就来?”
  “这个……”老鸨有些为难,“人家是堂堂的九大王,官家的亲弟弟,我们有什么脸面能约到他?再说,九大王放浪形骸、手头散漫又不是一两日,今日在这家,明日在那家,家家都想巴结他这样的大主顾,我凭空约他,他怎么会肯?”
  高云桐颇为失望,正黯然的时候,突然听见老鸨一拍大腿,说:“有了!”
  “有什么好办法?”
  老鸨又为难地嘬牙花子:“办法倒是有一个,但还得先说服另一个人才行……”
  “说说看,只要有法子,总能努力一把。”
  老鸨说:“我们清越坊新得了一位行首其实也不叫新得,早就悄悄住下了,之前只是寄住突然间说愿意出来卖艺,只不卖身。高公子你不晓得,真真是色艺俱全!露脸第一天,琵琶曲一弹,就惊艳了全场,多少人闻名前来,求她出局,她却挑三拣四,但也好,名望倒越炒越高。晋王听说后自然是好奇的,尤其听说擅琵琶,几回说要来听一听。但咱们这位小姐听说是晋王,就死活不答应,开始装病,后来装不下去了,只说九大王若逼她,她就死。”
  老鸨又一拍腿:“她后台硬着呢,我也不敢说,反正招惹不起,只能两头得罪。也是因此,现在九大王对我们清越坊也有点爱理不理的,轻易不挑我们生意。不过,若是咱们那位倔小姐肯服侍九大王,想来九大王一定应约。”
  高云桐默然了一会儿问那滔滔不绝还在可惜着的老鸨:“你说的那行首,是豆蔻小姐么?她的‘后台’,是当朝太子么?”
  老鸨眨巴眨巴眼睛后拊掌笑道:“对!昨晚肯应您的局呢!回来也不像平时那样给人脸色看,倒有些痴痴的模样。高公子去说动说动,要是说得她肯了,九大王一定也会肯。”
  第97章
  老鸨子眼睛很毒,何娉娉昨晚应局,回来后有些茫然,那瞬间的模样落入老鸨的眼,自然忖度了很久,回头也劝说了很久,无非是:
  “你现在更名豆蔻,说是要掩人耳目。我晓得,将来太子那头有望,如今岂能不注意点?”
  “现在你怕见晋王,亦是怕见公爹。其实也没什么,晋王以往岂不是我们清越坊的常客?男人这德行,他不晓得?”
  “现在太子还是太子,做主的机会自然不多,但总有一天他成了皇帝,接了你到宫里,再换个名姓,封个妃嫔,都是一句话的事。晋王名分上只是叔父,将来是臣,也不能打他的挡。”
  …………
  她劝得并不在点子上。何娉娉听了半天,才叹了一口气。
  老鸨闪闪眼睛问:“怎么,你还有其他想头不成?”
  “没有。”何娉娉摇摇头。
  她见多了薄情寡义的男人,谁都不肯信凤杞对她好到卑微,她也不肯信他何况一个以文字神交的男人,虽说昨夜这一面之缘看出了些优点,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她风尘里漂泊的人,谁敢那么恣纵自己的心?
  但今日这样一个傍晚,她突然听说写一笔好词的高云桐又来拜访,心里突然有些小鹿乱撞的滋味生出来。
  明明已经精致地梳妆好了,还是忍不住又照了一眼镜子。
  她首肯见他,到了单独会客的地方却还是端着架子,脸上毫无笑容,看他只淡淡地一瞥风尘里打滚学来的:男人最是贱种,你对他们巴结着,他们拿腔作调;你不欲理他们,他们觍着脸来讨你的好。当然,其间隐微的拿捏分寸也很重要,她从出生以来就在教坊司打磨,已经盘熟了各种男人的各种性子,几乎没有不栽倒在她裙下的人。
  高云桐见她却是兜头一个大揖:“娉娉小姐,高某有一事相求。”
  何娉娉冷冷说:“什么事呀?”
  “想请娉娉小姐一方绣帕,约一约并州城里的晋王。”
  何娉娉听前半句还有些得意,后半句顿时掉了脸色:“不可能的!”
  拂袖要走。
  高云桐顾不得太多,拦住她道:“我有要事要见晋王!”
  何娉娉冷笑道:“你有要事,你自己上他府里求见就是了,找我做什么?并州城里所有的男人我都可以见,唯独晋王及他府上的人,我一概不见。”
  “晋王得罪过你?”
  何娉娉瞪着他,半晌道:“反正不能见。”
  高云桐不由也皱起了眉:“娉娉小姐,我并不是为逢迎拍马、升官发财,才想见晋王的。我一个流犯,也从来没有这些想头。”
  他左右看看,确定这小阁很是私密,才低声说:“忻州危乎殆哉,而战火只怕马上要烧到并州了。并州节度使不愿意抵抗,因为他马上要离开;并州宣抚使根本没有抵抗的能耐,却指望着在战火里发一笔横财、吹一波战功、换个凌烟阁图像;并州城外的常胜军不见好处不愿意动弹,因为他们本就不是我大梁的人!”
  何娉娉冷笑道:“你一个流犯,自己自身难保,你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自己能吃饱了不就行了?”
  “闲事?”高云桐有点激动,声音渐渐有些高,“你觉得一城的人命,是闲事?国土的沦丧,也是闲事?”
  何娉娉不由退了半步,看他的眼神似乎有些害怕。
  高云桐发觉后赶紧自控,又把声音压低了下来:“晋王我接触过,确实也算不得国之栋梁,但他的女儿如今落在敌手,也是危乎殆哉了。所以我说不定能说服他想办法救忻州,救他女儿。”
  何娉娉沉默了一会儿说:“凤亭卿是正经嫁与冀王,怎么会危乎殆哉?”
  高云桐听说何娉娉是太子凤杞的“禁脔”,但也就知道这么多,这种私话也不敢多问,但见她好像很熟悉太子家事,不由追问:“凤……亭卿?是那位燕国公主的小字?”
  何娉娉瞥了他一眼,仍就着自己的思路说:“我在给宣抚使关通侑酒的时候,就听说靺鞨一心要把太子弄上位,连逼迫官家禅位的话都出来了,难道不是太子那位妹夫帮的忙?关系应该好得很。”
  高云桐笑了一声:“你认为这叫‘帮忙’?这是搅乱了汴京的一池春水啊!”
  何娉娉在歌筵酒席上,也常会听男人们大肆谈朝政的密辛尤其是关通那样大嘴巴,恨不得天天吹嘘自己消息灵通,是官家的亲信。但她到底和凤栖那样从小长在贵族家庭中,或多或少接触朝政不一样,她听说了这些碎片般的消息不少,却对背后的政治风云一概否然。
  听了高云桐这话,她一阵睫毛乱闪,而后才说:“那不是意味着太子成了靺鞨离间大梁的人物?”
  “所以太子亦危。”
  何娉娉并不喜欢太子凤杞,但几回被他救下,又那样伏低做小地待她,说心里没有感激也是假的。
  她蹙起蛾眉,好半日才说:“我是被太子藏在清越坊的。如果见到晋王,只怕会惹他勃然大怒……”她说话有些吞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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