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也差不多打完了。”金萱儿木着脸,“别听他们嚎的惨烈,心里不知道有多庆幸呢。要是让陛下知道他们连公主的珍珠步摇都找不着,可不是二十板子这么简单。”
  皇帝出身贫民,对钱看得重,对小钱尤其看得重。杨盼也不敢就这条瞎闹,只能等那一声声尖叫止息,才又说:“好阿姊,他们好歹是为我挨的揍,我这头给他们赐下一些药酒和吃食,总可以吧?”
  金萱儿瞧瞧这位十二岁的小公主,皮是皮,但也不是一味顽劣,嘴凶,但有同情心,不叫下人背锅,还是个值得跟的主子。
  她点点头说:“那是公主宅心仁厚。其实公主想去西苑玩,奴婢也不是不答应。只是先伺候公主宽衣的时候,瞧着公主身上一块块淤青和擦伤,奴婢都觉得心疼,要是陛下和皇后知道,还不心疼死?公主若是真体恤下人,少叫奴婢等操心,就是最大的仁德了!”
  杨盼急忙点头,不过自感“宅心仁厚”这四个字的考语实在并不适合她,因为不再想西苑的废弃宫院后,她的小脑瓜里又在想着怎么弄死罗逾了。
  “金萱儿,圊厕里不是有个人偶嘛?”她叫着,“给我拿来。”
  “我的姑奶奶好公主,这会儿玩什么人偶?!”
  杨盼撒赖道:“好玩的!我无聊!马上要念书了,以后哪有时间玩?你可怜可怜我吧!”
  玩人偶,总比玩猫猫狗狗好,玩猫猫狗狗,总比玩虫子好!金萱儿想着,觉得她总归是进步了,于是边念叨着“那以后要好好念书”,一边亲自去给她取了人偶。
  金萱儿再想不到,第二日,她会在杨盼的枕头下面,翻出了那个人偶。人偶的脸被墨汁画得横一道竖一道的,布制的肚子上墨汁淋漓地写了“罗逾”两个字,写得张牙舞爪的,更可怖的,是七八根缝衣针贯穿在人偶的肚子里,那张被涂黑的花脸就显得不是好笑,而是狰狞了。
  金萱儿吓得都发抖,到门外瞧着正在喂猫的杨盼,问道:“公主,人偶是怎么回事啊?”
  杨盼回过头,怒道:“谁叫你翻我东西的?”
  金萱儿亦是怒道:“这样的东西,难道不是宫里最大的忌讳?公主这举动,奴婢不能不告诉皇后去了!”
  “何况,”她最后还补了重重的一刀,“搞巫蛊之类,连个生辰八字都没有,您当是小孩子过家家?”
  杨盼呆了:“还要生辰八字?那还要什么?生辰八字我好像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金萱儿把那人偶一收,“西凉右相家的公子和公主见了区区几面,还谈了这个?”
  杨盼不好说,她和罗逾如胶似漆的时候,他的每一个生辰,她都会用心为他过,记得比自己的生辰还牢,谁知道好心成了驴肝肺!
  她噘着嘴,听见金萱儿又气急败坏地说:“这背晦玩意儿又是和谁学的?!这种没用的东西,向来是骗最蠢的宫人,或者构陷别人用的。公主的饭食,吃得都不长脑子的么?!”
  杨盼欲哭无泪。
  她原本是不信这些东西,可是她会在死后灵魂飘荡,她会在死后重生到前一世的十二岁,这些事难道是长了脑子才想出来的?
  她虽然是一国的公主,虽然小坏事没断,可是大坏事一件没干过,挠破头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可以早早把罗逾弄出残病,才好名正言顺地把他赶出西苑,赶出建邺,赶出南秦,以后才能过自己的清净日子。
  但是回头想想,自己确实不长脑子!
  杨盼敲着脑袋暗暗骂自己:管用不管用不说。单只想想罗逾这样的骗子,只怕姓名和生辰八字也是骗她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杨盼:我我我。。。。(画外音:我要打死作者!)
  作者:都重生了,就别计较封建迷信了。
  杨盼:你就给个准话儿,巫蛊到底有用没用!
  作者:你制杖么巫蛊有用?。。。。
  杨盼:妈蛋你才制杖!换作者,强烈地要求!!!
  .
  好吧,按我的设定,除了记忆,重生啥也没增长。
  因此,小萝莉脑子还没发育好,
  其实呢,主要是文化学习还不够,
  然后,搞这些东东,咱们的小女主确实是病急乱投医了。
  所以会有人来加持她的!
  .
  昨天谢谢朋友们的支持,谢谢王世襄全集有没有人看,谢谢我是浣若,谢谢小篆,谢谢长相忆,谢谢诺伯特先生,谢谢云山,谢谢grace!
  谢谢大家,鞠躬!
  作者又满血复活啦!
  ☆、第九章
  杨盼在走进玉烛殿的最后一级台阶时,赶紧地给身边一个小宦官递了一个眼色,那小宦官会意,等她进门,便一溜烟往前头而去。而杨盼,心中萧萧,垂头丧气都不用装,自然地从上到下都是这模样。
  沈皇后气鼓鼓垂腿坐在矮榻上,一旁的小案上搁着油光锃亮的檀木戒尺。见到杨盼,她的眼睛里似乎都要射出杀气了。
  杨盼不等母亲拍桌子,自己腿一软就跪倒了。
  跪在一旁的还有金萱儿,已经哭得一脸花,磕着头说:“皇后见恕,公主犯过,也是因为小孩子脾性,您别气着身子。奴婢虽来禀告,也是觉得这样的事不能瞒,也瞒不住。”
  叛徒!假慈悲!
  杨盼看都不愿意看她,打着“为她好”的名义,害她挨打,得亏自己还拿她当姐姐敬!
  那戒尺在桌沿上一敲,把桌子的髹漆都敲飞了一块,那声音震耳欲聋,杨盼心里一紧,觉得这场面的吓人程度,好像也不比自己被罗逾追杀的时候差多少。
  沈皇后怒喝道:“说!哪里学来的毛病?!”
  杨盼咽了口唾沫,觉得嘴里干涩干涩的,好半天说:“只是好玩……”
  “这种东西是好玩的?!”皇后越发气得发抖,“你别打量你阿母没读过多少书,这玩意我还是懂的!说,谁教你的?你为什么要写着西凉罗逾的名字?”
  杨盼答不上来,也有些恼羞成怒,直着脖子小斗鸡一般说:“我说了我讨厌他,我想他早点滚。扎个布偶还真的会死人么?喏,要是罗逾离开建邺,我立马好好读书,再不玩这些东西!”
  “挨打也愿意?连那些阿猫阿狗也愿意送出宫去?!”
  杨盼愣了愣,咬牙道:“好!”
  沈皇后捏着戒尺的手倒松了松,狐疑地望着女儿。
  杨盼偷觑着母亲的神色,咬着牙给自己鼓劲儿:不就是挨顿打么,不就是送走猫猫狗狗么?要是能换得赶走罗逾,挨打也值了,送走猫狗也值了!总比送命强!
  沈皇后重新握起戒尺,举在半空里,冷笑道:“不谈这个远的,先谈怎么教训你瞎搞这些异术!手伸出来!”
  谈判无果,挨打不是白挨?
  杨盼犟着不肯伸手。
  “翅膀硬了,还敢不听话?!”
  杨盼泪汪汪说:“阿母,你就不能信我一次嘛?!”
  “信你?听凭你胡搅蛮缠、飞扬跋扈?!听凭你做这些叫后人讥诮的事?!听凭你好好的公主不当,非要当下三滥?!”沈皇后盛怒之下,把杨盼的手从背后拉出来,狠狠就是一下,“你别以为你阿父登上帝位是因为下三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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