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床沿的纱帐盈盈飘动飞舞，你看，没有人能分辨出话的真假。
  封麟不能。
  夏寻谦也不能。
  屋内呼吸低沉。
  这日是封麟主动抱着夏寻谦去洗的，洗好后抱回了自己的屋里。
  夏寻谦告诉过他，不做也可以抱着睡。
  他或许能懂一点了。
  可夏寻谦不是任人拿捏的杨柳花。
  他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
  封麟抱着夏寻谦睡去。
  第二日与往常一样与夏寻谦一起吃早餐，去公司。
  夏寻谦不会像以往一样在门口等他。
  回到家倘若封麟不找夏寻谦说话，夏寻谦便一句不多问，一句不开口，自己做自己的事，看自己的书，画自己的画。
  晚上封麟会与他亲热，夏寻谦不会拒绝，也会说喜欢也会讲爱。
  会喊封麟。
  弄得疼了会骂他王八蛋。
  夏寻谦生的清冷，是松雪挂树般的人儿，坚毅又带着刺。
  别人的情人都会撒娇，可夏寻谦不会。
  他急眼了会骂人，还会打人。
  相较于之前那个时时刻刻都想着勾搭撩拨自己的夏寻谦，封麟觉得现在的他才是真正的他，不好接近，不会讨好，甚至一口一个封麟的叫着自己。
  可这样的夏寻谦眼里是冷静的，没有感情的。
  好像和自己之前想要的关系一样，夏寻谦做到了不跨出床伴这一步。
  封麟意识到这一点，心口莫名发闷。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二人都是这样的关系。
  夏寻谦从不过问，也不讲多话，封麟与他说些什么，不合心意的通通都会还过去。
  会站在院子里发呆，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这日封麟跨坐在夏寻谦身上问他，“为什么和之前不一样了？”
  夏寻谦眼神发涩。
  少年的声音断断续续，“哪里不一样？”
  封麟：“哪里都不一样。”
  “夏寻谦的喜欢是有时效的吗？”封麟问他。
  “没有。”夏寻谦说。
  “我要你告诉我。”封麟不死心地问。
  夏寻谦直视着封麟，眼底深渊般难以估量。
  是恶是爱，是赤裸裸的人性。
  “我在你心里只是一个卑劣的下贱命，之前想活依附你，现在不想活了，所以我做我自己。”
  封麟心脏猛然抽疼，不想活……
  “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封麟怒视着夏寻谦。
  夏寻谦与他在床上苟且。
  这算什么？
  “感激啊。”夏寻谦说，“感激你把我从夏家带回来。”
  “封三爷对我这幅破身子感兴趣，又不会放我走，我在你床上还能做半个封家的主子。”
  夏寻谦问他，“我合格了吗？做封三爷的床伴。”
  “很好。”封麟猛地从夏寻谦身上起身，“以后便日日这样做！”
  封麟摔门出去的时候，夏寻谦合上衣裳转身睡去。
  那日后，封麟足足一个月没碰夏寻谦。
  直到开春后的几天，夏寻谦倒凉发了病！
  封麟回到家的时候恰巧看见疼的跌倒在床下蜷缩着的夏寻谦。
  他的药散落一地，夏寻谦捡不到也分辨不出来。
  只浑身瑟缩着。
  当他被封麟抱在怀里的时候嘴里喃喃地叫着脑子里唯一的名字。
  “封麟……”夏寻谦的身子微颤整个后颈后背都湿了，眼神也不焦距。
  怀里的温暖让他恍惚。
  “封麟……”
  第58章 你很乖
  封麟看着浑身瑟抖的夏寻谦喉咙嵌着棉一般干涸难受。
  真是奇怪。
  封麟活了那么久第一次有人能让他心绪波动。
  夏寻谦怎么不能牵动他的情绪呢。
  他不与封麟讲话都能让封麟无端生怒。
  不搭理不理睬会让封麟不自觉的反向关注。
  这一个月来，夏寻谦发呆过无数次。
  下了三场雪，有一次玩感冒了，第二天起来了接着去踩雪。
  他说，反正活不久，想怎么玩都好。
  少年站在雪地里说那些话的时候，好像风都能吹走了一般。
  封麟不喜欢这样的夏寻谦。
  之前那样的，也不喜欢。
  他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夏寻谦轻声的呢喃封麟听的清楚。
  他叫的是封麟。
  所以夏寻谦的喜欢是几分真几分假呢。
  “封麟……”
  少年的呓语再次响起。
  封麟轻轻应了声，“嗯。”
  那么虚弱的身子，那么飘渺的人儿，怎么会那么倔。
  封麟没见过夏寻谦这样的人。
  “对不起……”夏寻谦呢喃细语。
  为什么会说对不起呢。
  夏寻谦不是个会认错的人。
  门没关好，一阵风来吹的嘎吱轻响，封麟挡住夏寻谦面前的风。
  “我没怪你。”封麟说。
  封麟找来药给夏寻谦服下，而后就那么抱着他抱了许久。
  夏寻谦不喜欢别人可怜他。
  他明明是可以为了活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夏寻谦。
  怎么突然就不想活了呢。
  这样的意识在封麟脑海中炸开，发闷，发疼，让人喘不过气。
  怎么就不想活了呢……
  封麟掏出自己一直放在身上的银镯子，他将镯子戴在夏寻谦的手腕上。
  封麟在心里默念了一句：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
  戴上小银镯，就能长命百岁。
  叮铃……叮铃……
  银镯在夏寻谦手腕上发出闷闷的响，像是在回应封麟心里的话。
  当封麟清清楚楚的明白自己想让夏寻谦多活些年岁的时候。
  他懂得的不止期望。
  他想治好夏寻谦。
  所以也有了欲望。
  是贪。
  这是封麟多年来除了行商以外心中第一次浮现这个念头。
  夏寻谦从夏家回来两个月了。
  这两个月来封麟才真真正正的认识到了没有任何伪装的夏寻谦。
  依旧伶牙俐齿，明明那么瘦小，打人却疼的要命。
  他生于泥潭却高傲自持，与任何人都要平视，不随波逐流，有一对锋利的爪子。
  只可惜这样的夏寻谦淡的跟水一样，没有欲望。
  为什么不想活了呢。
  是因为不喜欢封先生了对不对。
  还是因为封先生让你看不到未来呢。
  封麟抱着夏寻谦从地上起来，将人放上床，少年的身子依旧在抖。
  “很疼吗……”封麟呢喃着。
  封麟轻轻摩挲着夏寻谦的发鬓。
  “睡一觉就好了。”封麟轻声细语道。
  **
  再次醒来的时候夏寻谦依旧在封麟怀里。
  以往他们二人生气了，最多隔几天也就好了。
  因为夏寻谦会去服软。
  这回没有，两人就那么互相晾了一个月。
  夏寻谦长睫颤着，睁开眸看见的便是封麟稍显柔和的脸。
  “醒了。”封麟的声音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