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夏槐退到门口,此时的她几次想走上前去安慰秦臻,又犹豫着退了回来。
因为她也知道,只有独留她一个人在那里哭出来,才能得到解脱。
夏槐看到她这副模样,是真的痛在心底。和秦臻做了十八年的朋友,在夏槐的眼里,她一直是小太阳一般的存在,面对父亲出轨、后妈叫嚣甚至得到继父的骚扰,她都会无畏反抗到底,从不退缩,从不低头,最后再面带笑容去藐视她的敌人。
而这次,命运真的差点把她打趴下了。
夏槐靠在江谨昀的怀里,眼里泛着的泪光沾上了他的外套。
“哭出来吧,阿槐,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江谨昀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在她的耳边柔声细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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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臻终于接受了周海昭的离开。
葬礼在第二天举行,秦臻净身,穿上丧服,化了一个淡妆遮住了自己憔悴的面容,然后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进了殡仪馆的告告别厅。
虽然她不是周海昭的合法妻子,但大家都宣照不宣的认为,她是周海昭在这世上的唯一亲属,葬礼的流程理应让她来进行。
追悼会进行了整整一天,来悼念的人络绎不绝。
没有遗体,所以棺椁里只能放着周海昭生前的飞行装,连火化这一步骤都进行不了。
只能把他生前的衣物焚烧后装进骨灰盒里,作衣冠冢。
通过上级的审核,周海昭被追封为烈士,终年二十六岁,葬入烈士陵园。
由秦臻捧着周海昭的骨灰盒,亲自放进墓地里,为其下葬。
他对她汹涌的爱意,在这一刻,也被带进了他的墓碑里。
秦臻跪在他的遗像前,又一次抚上他那张少年气的脸,周围的喧嚣渐渐远去,时间在这一刻定格成了永恒,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提醒着她失去这个事实。
夜晚沉沉,她的情绪慢慢归于平静,然后面带微笑,慢慢吻上他的遗像,艰涩开口:
“昭昭,我永远是你的妻子,我会带着我们所有的回忆,欢笑、争吵、和解......勇敢地活下去。”
第65章 恶梦开始
下葬完周海昭后, 过两天又是夏槐阿婆的八十岁生忌,所以夏槐就没有离开通川。
江谨昀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只是他一直电话不断, 看他为公事露出愁容, 夏槐心里很不是滋味, 总觉得自己拖累了他。
“要不你先回京城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可以照顾自己。你两边兼顾, 太辛苦了,我心疼。”
江谨昀摸了摸她的脸,温热的怀抱搂住疲惫的夏槐,给足了她安全感。
“我肯定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没有你在我身边,我所有的工作都变得没有意义了。”
昏黄的路灯下, 夏槐踮起脚在他的脸颊侧亲了亲, 红着眼眶道歉:“对不起,上次在车上, 我说话太急了,因为我真的不想和你分开, 可是我的身份,总觉得我始终配不上你。我是太担心了, 所以什么坏结果都想出来了, 就是想不到解决的方法。谨昀,我也想光明正大的站在你的身边,但我感觉到了那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将夏槐拥得更紧了, “我们已经分开过两次了, 你知道我每一次失去你的时候,那种痛苦真的让我无法承受。这次,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开你,所有的障碍,我会一一去扫除。阿槐,只要你不离开就好。”
“嗯,我已经不是胆小鬼了。”夏槐拉着他的手,走在夜晚的小路上,“走,带你去我的房子看看,原来是独属于我一个人的,以后,那里就是我们两个,在通川的小家。”
“好。”他的笑容从眼底蔓延开来,带着无尽的爱意和期许。
他在心里默默发誓:“阿槐,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最好的归宿。”
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寂静的街道,他们没有发现,身后躲着一个鬼鬼祟祟的中年男子,正压低着鸭舌帽,无时无刻地跟踪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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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槐和江谨昀在新家里住了两天。
期间,她除了在家办公或者准备祭品,时不时会去打听秦臻的情况。
她状态已经渐渐恢复,只是还不太愿意见人,她的队友说,虽然班长已经给她放了一个长假,但是她不想离开基地,每天都会去海边,坐在礁石望着海边发呆,不过幸好没有做让人不放心的举动。
夏槐知道,失去挚爱,心如刀割,想要让她真正放下,肯定还需要一定时间,现在,她最需要的就是一个人静一静,让她再去感受周海昭在她身边的那段日子。
如果夏槐的数字生命的项目实验成功了,说不定以后也可以帮助秦臻去实现周海昭的再一次的“重生”,甚至她的阿婆也可以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阿婆忌日那天,夏槐穿着一条白裙,扎了一个丸子头,带着她准备好的祭品去乡下墓地里祭拜阿婆。
江谨昀则穿着夏槐给他买的那套黑色西装,还是他拜托刘管家加急运送过来的。
阿婆的墓地在三余县新北村,大约一个小时候的路程,他们来到了这里。
因为贫穷,夏槐的亲生父亲又不想费钱,所以阿婆埋葬的地方只是一个矮矮的土堆,后来等她高考后,省吃俭用攒下钱,长给阿婆买了一块正式的墓地,每一年阿婆的忌日,夏槐都不曾忘来祭拜过。
夏槐和江谨昀放好祭品,然后两个人跪下来磕了几个头。
“原来阿婆离开我已经二十年了。”她感叹道,“她离开的那天我还历历在目,我就躺在阿婆的身边,年纪小哪经历过生离死别,当时以为阿婆只是睡着了。阿婆走得很安详,悄无声息的,只是留下的遗憾太多了。”
“她也是我的阿婆,以后每个忌日,我都会陪你过来看她,我特别感激她养育了你。”
夏槐轻轻点了点头,“她知道你的存在,但她不知道真相,真的以为你是她的亲孙子,还说想见见你,可惜你第一次的出现,是在她的葬礼上。”
想到阿婆的葬礼,她也到那是第一次和江谨昀见面,那时他才七岁。
“哎,谨昀,你还记得十七年前,阿婆葬礼的时候,你第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妈妈威胁你来偷手镯,被我一把推到在地,是不是很痛?”
江谨昀摇摇头,突然心底一片心酸,“那时候真的活的像个傀儡,第一次见到你就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第二次见我的时候,你竟然没有恨我。”
“当然还是有恨的,当时我以为你是被父母宠坏了的小孩,是抢走我父爱母爱的弟弟,但后来看到伤痕累累的样子,我就一下明白了,你过得很不容易,和我一样,后来,我在你的身上,又一次尝到了亲情的滋味。”
他双臂紧紧环抱过来,温柔却又坚定,仿佛要将这个世界隔绝在外一样。
“阿槐,在那个灰暗的童年,你第一次给了我希望,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爱我的人。”
江谨昀对她的爱,可能发生了变质,但不曾消减过。
他突然放开夏槐,转身跪在阿婆的碑前,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阿婆,您在天之灵,我向您发誓,此生只忠于夏槐,护她,爱她,我不会让您失望,如果我做不到,那就让我天大雷劈,不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