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就这么不上不下地吊着。
  周围又开始充斥满他的淡甜香气。
  和自他辐射出的热量。
  一张细密织就的网,一点一点收紧。她被围困在中央,有些喘不过气。
  比起一击毙命,钝刀子割肉简直杀了她还能顺带磨一下刀。
  “那,我可以……随意试几个吗?”
  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都听你的。”
  迹部景吾微斜翘起唇线,噙着笑,臂展伸长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一角。
  victory。
  枪.药的火光噼噼啪啪。
  这下才算是真正的将军了。
  “既然会长让我帮忙,我就……随便抽取几个幸运巧克力吧,”她用轻俏的话语掩饰慌乱的心跳,“我们学生会,不需要运气不好不华丽的巧克力。”
  “嗯,”他重复她的话,“我们不需要运气不好不华丽的巧克力。”
  抹掉“学生会”这个名词,在“我们”这个代词上加强音重。
  她闭着眼,随手抓一把巧克力。用塑料刀叉切下一点,送进嘴里尝了。
  可惜没怎么尝出味道,像在嚼融化的蜡。
  “好吃吗?”迹部景吾问,“你觉得哪几种口味更出众一些?”
  他侧耳俯身来听。她坐在原位。他靠得越近。她听得见他平浅的呼吸。
  “这边这几个,”她脑子发热,乱指,“还有这些,我认为都不错。”
  迹部景吾放下手肘,“好,我们就选定这几种,其他的不要。”
  他转正身体,拉远和她的间距。他的气味撤走了。
  梨央现在才敢大口呼吸,像从绞刑架上释放的吊死犯,骤然摄入太多的新鲜空气,头晕得厉害。
  额角渗出细密的汗。
  她趁他不注意,背过身悄悄擦拭掉了。
  第13章
  今天b班下午的课程安排:英语和国语。
  都是文科科目,主要学习文词和句法。
  高中阶段,要想于文科上出类拔萃,靠的是灵感天赋,凭的是联想感知。
  这两样好成绩的基石,多取决于遗传基因。打出生起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光借助后天力量逆天改命,很难。
  某种程度来讲,羊水,不仅是人生的分水岭,也是文科水平的分水岭。
  而藤原梨央,恰好是被赐下加成buff的天选之女。占分数大头的两项——作文和阅读理解,她不必过多训练,高分自然手到擒来。
  甚至经常大考之后,她的作文还会被其他班级的国语老师借过去,供班上稍欠实力的同学们品味学习,汲取其中行文的优点。
  还有同学在征求过她的意见后,会把她的句子摘抄进笔记本,分析结构和意象,以便日后考场上照猫画虎,作文也能像她一样拿高分。
  拔群的实力赋予人充足的底气。
  梨央觉得偶尔不听英语课和国语课也没关系,课后自己复习一遍即可,应该不会拖她总成绩的后腿。
  倒也不是她松懈了,故意要在课上摸鱼。
  实在遇到些不可抗力,她静不下心。
  自打从会长办公室出来,梨央整个人便有些发飘。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回教室,像踩在软绵绵的云层上。
  每向前一步,总有种贴着悬崖边上踱步,稍不留神就会一脚踏空的虚浮感。
  她听着鼓噪的心脏跳动声,坐回位置。
  人在课桌前,魂飞教室外。
  心不在焉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课间,好不容易情绪落潮平复了些,她收好英语课本,换上国语课本时,嗅觉范围里又猝不及防地查觉出一点异样。
  “真纪,”梨央用手肘捅了捅对着手机傻乐的同桌,“话说,你现在有没有闻到教室里冒出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真纪头也不抬,随口问:“啊?什么味道?我怎么什么都没闻到?”
  “就是那种很淡的……很甜的香味,像是玫瑰香水,或者玫瑰鲜花饼的味道?”梨央努力地详实描述自己的感受。
  真纪耸了耸鼻子,“没有啊,哪来的玫瑰味?我们教室又不种玫瑰。”
  梨央坚持道:“有的,你再仔细闻闻。”
  真纪认真地耸了耸鼻子,“没有,真没有闻到。”
  她的神情不像是说谎或者敷衍。梨央也认为真纪作为好朋友,断不会不耐烦地糊弄她。
  为了确保客观事实的准确性,她趁着后桌芥川慈郎难得清醒的时刻,问了他同样的问题。
  芥川慈郎的回答和真纪如出一辙,一个字都不带偏差的:“啊?什么味道?我怎么什么都没闻到?”
  梨央:“……”
  double kill。
  他们都没闻见的气味,只有她闻见了。
  那便只剩唯一的真相:两方对相同事物得出相反结论,其中必有一方的认知产生了紊乱。
  2v1,结果明显。
  完了呀!
  梨央泄气地捂住脸颊。
  该不会是她的嗅觉失灵了吧?
  “真纪,你快摸摸看,我是不是发烧了?”她手忙脚乱地牵起真纪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
  真纪懒懒地仰靠座椅,抬眉,侧目,长出大小眼似地疑惑瞅她半晌。
  真纪:o.0?
  手机慢慢放下,柏木真纪坐直身体,绷紧唇线,认真地从头到脚,从脚到头地扫描梨央。
  她模仿出专业医生的肃穆,似一台x光机,对梨央身体的每个角落进行扫描成像,试图从蛛丝马迹中探查出她的病灶。
  “我觉得你可能真的生病了,小梨。”
  真纪一脸高深莫测地诊断。
  “什么病?”
  梨央一脸焦急期待地等候。
  真纪凑近她,用低缓的声音一字一顿:
  “相、思、病。”
  梨央:“?”
  梨央:“。”
  ……一时靓女语塞。
  不等她反应过来,真纪又给她第二记暴击。
  “你怕不是想迹部君想魔怔了。”
  “哈哈哈哈哈哈。”
  真纪发出一阵嘎嘎嘎的尖锐爆鸣,笑得趴在课桌前仰后合。
  梨央恼羞成怒地拍了她一掌,佯怒地说:“你别睁着眼睛胡说八道。”
  亏她刚才还信任着真纪,准备听取对方这位好朋友的意见,着手实行治疗措施。
  原来是在拿自己开玩笑。
  所幸,嗅觉的异样并没有持续太久。
  不出一分钟,鼻端萦绕的玫瑰味消散。随之一道的,周身软绵绵不得劲的体感,胸骨间猛烈的跳动,耳中时不时的嗡鸣,也销声匿迹了。
  她又恢复到健康正常,心无波澜的普通状态。
  梨央严肃地对下午的异状进行分析。经一番缜密地逻辑推断,她对此理出结论——
  全怪会长那张脸长得太出众。
  就像男生们私下爱口口相传哪班哪位女生很漂亮,女生们有时也会偷偷提名心目中的帅哥。迹部景吾当然是次次榜上有名,从不缺席。
  无怪她一进冰帝,便能不间断看见本校的、邻校的、甚至跨区校的女生对他表明心意。
  客观的帅气,往往具有霸道性的统治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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