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可就在秦溯准备与晋颜一般于斜侧方的沙发上坐下时, 秦深许的咳嗽声让秦溯将身子缓缓站直了。
  “长辈说话的时候，小辈该怎么样还用我教你吗？”秦深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那般紧绷的表情让秦溯不由咽了口唾沫。
  “溯溯, 你这几天带着颜颜做什么去了？”相比面色阴沉的秦深许，夕照秋在开口的时候便更显得温柔。
  秦溯还没回话, 晋颜便先秦溯一步开了口：“这几天我们在医院。”
  原本秦溯还想用其他的借口搪塞过去，可晋颜的话却将他原本准备好的回答全部打乱了。
  “有一个同学生病了。”秦溯在有些埋怨而看了晋颜后终于开了口：“我想着，能帮一点是一点，所以回来的就晚了一些。”
  可秦深许显然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那个同学的母亲如今还在昏迷, 所以他在辍学后需要外出打工。”晋颜抬头对上了秦深许的目光：“课程方面我会帮秦溯补上, 您不用担心。”
  听到晋颜的解释后夕照秋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昏迷了？”
  晋颜点了点头：“在中考前一天晚上。”
  秦深许在听到晋颜的话后终于将自己目光中的不赞同收了回去：“那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这几天已经恢复一些自主意识了。”晋颜丝毫没有将秦溯眼中的不赞同看在眼里。
  在听到真相之后, 夫妻沉默了许久。
  “你们先回房间去吧。”秦深许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后终于松了口。
  在晋颜起身的时候, 秦溯却直接冲到了他的面前将人拽走了。
  随着房间的门被关上，秦溯便一把将晋颜按到了房门上：“为什么不按照原先说好的来？”
  虽然肩膀被秦溯攥的有些疼痛，但晋颜却丝毫没有因此露出任何表情：“消毒水的味道太明显了。”
  “可是······”秦溯原本并不想因为自己而影响到家里, 他不想让父母知道这件事。
  “没有可是。”晋颜抬手将秦溯攥着自己衣领两只手的手腕攥住。
  “这没有什么丢人的，你一直以来都在尽自己所能。”
  “他们是你的父母，是能够让你有所依靠的人。”
  所以，他们拥有知道的权利。
  这不是你一个未成年人可以独自承担的起的事。
  看着晋颜的双眼，秦溯将自己攥着对方的手一点点放开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晋颜。”在这一刻，秦溯终于放弃了自己这段时间来的伪装。
  当他那天见到森子充满绝望的双眼时，才第一次了解到死亡是一件多么让人感到恐惧的事。
  “我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他从未经历过。
  所以在这次亲眼目睹生命只能通过那样的方式维持，甚至是流逝时，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可他知道自己不能逃，自己要担得起对方唤自己的那声“哥”。
  在秦溯将脑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时候，晋颜便抬手将手掌盖在了对方的后脖颈上。
  “你还有所依靠，秦溯。”
  你的家人，他们给你的爱，会成为你面对困难时的盔甲。
  可是听到这句话后，秦溯却忽然抬起了自己的头。
  那双依旧发红并带着泪痕的眼睛就这么直直的对上了晋颜的双眸。
  “你有我，晋颜。”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对方眼中的坚定让晋颜在如此近的距离下瞬间愣住。
  在晋颜还没有反应过来而时候，秦溯便一把将晋颜扯进了自己而怀里狠狠的收紧着自己的手臂。
  “你可以依靠我。”
  “从现在开始，我会试着成为你的依靠。”
  秦溯不知道在清明节那天晋颜跪在那里时究竟是什么心情，可在刚才晋颜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自己的脑海却忽然闪过了那天的画面。
  你还有所依靠，秦溯。
  可是晋颜呢？
  在那一刻，他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因为没有任何期盼，因为没有一点希望，所以他才会在雨幕下抱着母亲的相框，静静地闭上双眼。
  或许在那一刻，拥抱他的只有内心的虚无。
  他还记得入学前半个月的某天晚上，他从一个陌生的信息里知道明天是晋颜的生日。
  虽然有所怀疑，但他依旧在那晚趁着夜色溜出了家门，跑到24小时便利店去买了一个简陋的早餐面包。
  路上他联系了季雨和淮羽，包括晋颜的同桌王昊。
  幸好，到家的时候还没有过12点。
  他记得那天晚上自己敲开晋颜的门时对方是用怎样一双充满了怨气的眼睛看着自己的。
  直到他拿出了那个简陋的面包，对他说出生日快乐。
  他没有错过对方眼中的惊喜，那瞬间睁大的双眸好像瞬间便涌入了一片极光般璀璨。
  只能通过视频电话聚集的几人从手机中说出了自己的祝福，在晋颜对着一块面包闭上眼后，秦溯在晋颜面前按下了自己的打火机。
  睁眼所见，便是所有。
  于黑暗中亮起的火光将两人的面庞照亮，从手机中传来的生日歌将晋颜平日里习惯蹙起的眉头一点点抚平。
  “晋颜，生日快乐。”
  在那一刻，对方竟是看着他，露出了一个从未有过的笑容。
  “谢谢。”
  被吹灭的打火机让一切都陷入了黑暗，只是在秦溯看不到的角落。
  某个人的心底，亮起了一束光。
  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从那天开始，晋颜对他的容忍度便有所提升了。
  但也只是提升……
  还没有到完全放纵的地步。
  所以对方会在注意到淮羽的异常后选择为自己遮掩，并且凭借着自己在老师心目中的形象将他这次足以记过的行为从档案中抹去。
  晋颜抬手拍了拍秦溯的肩膀，示意对方将自己放开。
  抬头的时候，晋颜将秦溯额前的一缕发丝扫向一侧。
  “你说的话会反悔么？”
  在这一刻，晋颜愿意去相信。
  这个拥抱着他的人真的能够成为自己得以依托的人。
  在这一刻，他似乎隐约感觉到自己所等待的，究竟是什么了。
  在秦溯毅然决然地摇了摇头后，晋颜收回了自己的手。
  “嗯，知道了。”
  正在这时，身后的房门被敲响。
  打开门的时候，秦溯看着从自家父亲手中递过来的信封一愣。
  “能帮就帮一点。”秦深许拍了拍秦溯的肩膀，在与晋颜对视后微微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而第二天放学后，秦溯在到达医院的时候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森子的母亲恢复了自主意识，在他到来前不久刚刚睁开了眼睛。
  所以在晋颜像往常一样推开门的时候，正好看到了想跪到地上的森子被秦溯拽着胳膊从地上往起拖的画面。
  秦溯听到动静向晋颜投来了求助的目光，可对方却选择直接忽略掉了。
  将手上的水果放在桌子上，晋颜将书包中带着的白粥拿了出来。
  还好，没有撒。
  等将东西布置好，秦溯终于能够在森子的那能勒死人的拥抱下喘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