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谢水流匆匆往岸边爬,在小男孩掉落在海洋球中间要咬她之前爬上岸,反手抄起人头,一边跑,一边拉开背包拉链,把男孩的头扔进去。
中间男孩又死死咬住了她的胳膊,被她扯着耳朵硬拉开了,手臂上都是血,在跑到广场中间之前,顺利把人头塞进了背包里,呼喊无猜,把第四颗玻璃球交易了出去。
这次是半包动物饼干,还有一小个斗牛士辣条和半瓶不知道哪个垃圾堆捡来的,外面包装脏兮兮的冰红茶。
这次无猜一个问题的机会也没给,飞快地消失了。
她抱着背包坐在六边形中间吃起饼干,把人头取出来,小男孩嘴里撕咬着小动物玩偶,是一只可怜的小章鱼,她硬是从小章鱼的塑料片眼睛里看出委屈两个字,连忙把玩偶扯出来。
想了想,把自己的动物饼干拿了一块,塞进人头的嘴里。
他顺势咀嚼着,紧绷的神情也渐渐舒展开来,谢水流松了一口气,一边吃东西一边和他聊天:“我一会儿想去宇宙隧道,你可以陪我去吗?”
“不。”他这回答倒是很快,嘴里的饼干渣咀嚼也咀嚼不完,他没有消化器官,只是不停地把饼干嚼烂,嚼到嘴边都是饼干沫也不舍得吞下去,虽然也不知道能吞到哪里吧。
谢水流:“你说什么不是故意的?是在宇宙隧道发生的事情吗?”
“不要去,宇宙隧道……”他重复着,却说不出为什么,谢水流换了好几个问法,都没能得到什么别的答案。
“那我把你放在这里,这里是安全的。我去完就回来,到时候把你带回家,好吗?”
刚刚那么紧急的情况她还是要把这颗头带走,哪怕现在腿上和胳膊都疼得要命,但她很知道一些初见印象会让人做出不同的判断,一些小细节就会让敏感的小孩子作出选择,她刚刚不希望让这个帮自己找到两颗球的小孩觉得自己是个轻易食言的大人。
人头跌在地上,嘴唇往下撇,似乎要哭了。
“不要……扔下……我。”
谢水流说:“但我就是要去宇宙隧道,怎么办?我带着你,把你放在包里,遇到危险我就把你扔出来,可以吗?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一个人说要保护一颗看起来是鬼的头,说起来也挺好笑的。但谢水流说得认真,小孩也听得明白,犹豫了一会儿说:“好。”
“谢谢你相信我,”谢水流摸摸他的头,“和你一起在贝壳岛屿的那个女孩子,她的头被咬碎了,你认识她吗?或许有没有别的东西,可以让我把她也带回家?”
这颗头在地上左右滚了滚,看起来意思是摇头。
谢水流抿起嘴唇,尽量放慢语速,让自己更可亲一点:“不认识吗,你们是来这里玩,然后……死掉了,对吗?”
“嗯……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很害怕。”
“害怕什么?”
“宇宙隧道里……有……”他不说话了,在谢水流把他拿起来之后,他也就只重复:“好疼啊,我不是故意看见的……”
“你看见了什么呢?”
小孩并不回答。
第35章 气球城堡法则08
如果不算拿到又扔开的两个玻璃球的话,还剩一个,位置已经确定。她心里也不排除那两次取到的是同一枚,在心里画了一个进度条,这会儿,寻找玻璃球的进度终于往前赶了赶,过了二分之一。什么事情一旦完成了一半就相当于已经完成了,剩下的事情就不会给人太大心理压力,谢水流收拾好东西,把人头挂在背包上,答应他自己上宇宙隧道之前,一定会把他塞进包里。
在那之前,谢水流先把背包放在神秘奶油屋外面,钻进去看了看,并没发现哥哥的脑袋,看来刚刚那一趟已经把哥哥的头引到别处去了,再稍微布置一下,谢水流去取了小马公园发现的那颗球,故意耽搁时间,把人头引到了神秘奶油屋,像是之前那趟一样,把人头暂时关在下面,自己跳出去把第五颗玻璃球给了,再回来用背包里其他杂物堆在奶油屋那没门的门口。
在进入可能最危险的宇宙隧道之前,她需要先把哥哥的位置确定了,稍微拖延一些给自己留出时间,不然到时候人头突脸,她连喊妹妹救命的时间都没有。
背包里登时只剩下了小男孩的头和她包裹好的手机。
取出那些小动物玩偶时,谢水流犹豫了一下,她仔细观察过,包括小马,女巫,这些海洋小生物,都像是有生命一样看着她,但它们似乎做不到别的什么,不能自由移动,也不会伤害她,女巫都没咬她,小马也动不了,无论哥哥是否活动,这些玩偶能做的就只是阴森森地看着。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她拿着一个小鲨鱼去了小马公园区域,果然小马们的眼珠都朝向她看,却没有一匹马动弹起来,每匹马都对她的行动无动于衷,除了忽然扭过眼珠来,没有别的实质行动,哪怕她一直在抠它们的嘴。
背包里的小孩忽然痛苦地叫了一声,谢水流停下脚步,看看四周:“怎么了?”
小孩就不吭声了,谢水流好几句循循善诱也没能让小孩再张开嘴,她打着手电四处找,也没找到第六颗玻璃球,只能提起十二分小心,把手电装好,拉链拉起来,只留了胳膊粗细的缝隙。
宇宙隧道看起来是个立体迷宫,最高的位置似乎和神秘奶油屋的二层差不多,但两者之间隔开了一个小马公园和若干气球障碍,她只能通过爬海绵软梯上去。
她用手抻了一下,有点担心一脚踩上去就会断裂,她也不擅爬高,宇宙隧道比她个子还高些,她摸不到顶,脚下又是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
从贝壳岛屿肯定是过不去的,死马当活马医,这里这么多马总能医她一下,她默默给自己打了个冷幽默的气,抬手顺着海绵梯子踩了上去。
就算是硬梯,上去也需要一些核心稳定和不错的臂力,偏偏这两样谢水流都不太具备,加上海绵梯子软软的使不上力,像是野人三项一样对她要求极高,如果不是刚把一个玻璃球给无猜换取了食物,她一定会倒下去。
撑着还剩两个玻璃球就完事儿的信念,她战战兢兢又咬紧牙关地把自己举上去了,宇宙隧道边缘有两个海绵把手可供借力,好说歹说爬上去气喘吁吁,背包倒栽在后脑勺,崩开拉链的缝隙,拉链头滑开,小孩的人头咕噜咕噜地往前滚去。
前面还是个滑梯!谢水流立即往前一扑,头朝下,也顺着滑进了滑梯。
四周黑得厉害,手电的光晃得宛若迪厅,她拉紧绳子固定好,光源趋于稳定,趴着观察,在前面一臂远的地方看见了阴影中的一双眼睛在倒着看她,连忙松了一口气:“对不起,我不擅长运动,是我不好,拉链自己滑开了,我这就来——”
匍匐在地,滑梯下方的空间是宽敞的,却也容不得一个成年人坐起来,只能让小孩子盘膝坐着,那颗头朝下地倒在地上,谢水流一把捏住小孩的耳朵往怀里扯,却发现有点重。
欠身,让手电筒抬高一些,她愣了愣,小孩子断开的截面朝着天,正在疯狂长出蠕动的肉芽,而后面的肉芽已经长得很长了,和这颗头后面的阴影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