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嫁给亡夫他大哥 第59节
这夜,他背朝着她,忽而同她道:“孩子的事,你不要太过心急。”
“该来的总会来。”
便是一年,两年,三年,他都能等得。
她还小,过早的要孩子对她而言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盈时慢慢睁开眼睛,她的眼中仍是没退散的泥泞,雾蒙蒙的,每一回心跳都很剧烈,每一回都像是跳到了鼓点,她仰躺在床榻上,浑身像是一颗天然的罂粟花。
哪怕被他包裹的严严实实,依旧散发着迷魂淫魄的妩媚。
梁昀朝她说完那一句话,又是背过了身子,只给她留下一个冷清的后背。
盈时舔了舔干涸的唇,终于想起了正事儿。
“唤水,唤水……”她提醒他到。
梁昀心中有些窘迫,却还是同意了她的决定,他似乎猜到她的难做。
守在门外的婢女们终于听到了屋内传来一道沙哑的男声。
“备水。”
至此,守了半夜的桂娘才终于松了一口气,面带喜色端着鎏金铜盆,鱼贯而入。
门扉被打开,只外室燃着几颗灯烛,内室里暗沉沉的。
桂娘走过去时,便见那位公爷已经披衣下了塌。
他的身量极长,窗外冷寒的月华洒在他俊美深邃的脸上,与生俱来的矜贵庄重,衣冠齐整,一丝不乱。
若非今夜声儿闹得大,桂娘哪里相信,这是才行房结束后的男人?
“你们进去伺候她。”
公爷似是避嫌,吩咐完这句,便起身往外室屏风后避开众人。
桂娘匆匆行礼过后便着急走进去,瞧见了床榻上大片的狼,藉,担忧神色一扫而空,这才眉开眼笑起来。
……
却说另一边。
衡州自从投靠了隔壁,便常年不太平,时时往百姓间抓壮丁,一个州府不过二十余万人,短短半年竟已征兵数回。
往日热闹的街坊邻里,许多青壮年都被征走,留下老弱妇孺无人照顾,百姓生活困苦不堪。
早早有牙兵们三三两两找上了傅家,要抓阿牛与傅大兄征兵。
好在傅大哥自来比旁人聪明,早早瞧着风声不对便举家搬出了衡州。
北地的天,素来凉的早。
才九月末,家家户户已经穿上了厚重的袄子。
阿牛拖着昨日进山猎到的皮草与妻子一同去街市上卖。
二十岁的男子,正是介于成熟与年少之间的样貌。阿牛身量又高又瘦,却有着十足的劲儿。
一张虎皮,两张鹿皮,往年也能卖上二十两银子,只是如今各地小乱不断,又是冬日里缺衣少食,总卖不上好价钱。
皮草铺里竟只肯给他们出价十五两。
“什么?才十五两?你们可真是黑心,那可是虎皮!我相公猎的虎皮!你们不要拉倒,不要我去旁人家卖去!”傅繁说着转身就要拉着阿牛走,那位小二果真忍不住叫住她二人。
“最多十六两,十六两爱要不要!”
傅繁叉着腰:“十九两!”
阿牛不懂这些事儿,嘴也笨的厉害,每回都要被人坑一回。
被坑的次数多了,是以后来总是傅繁跟着他来,二人在草皮铺子前争论好一会儿,才以十七两的价钱卖了出去。
卖完皮草,二人才跨出铺子,便见一骑着高头大马窄袖骑装的男人在街道上驻马停下。
逢人便问:“你们可知晓傅家那位傅郎中?傅郎中家住何处?”
傅繁走先一步,听到了眼中升起狐疑,连忙丢了阿牛跑上前便问:“你寻我兄长做什么?”
“你兄长?”领队的一听,立即松了一口气。
他是一路从衡州找过来的,原以为就是简简单单寻个物件儿的事儿,至多一月间便能来回。
谁知衡州如今一片乌烟瘴气,他耗费许久的功夫才打听到傅家。一家人却是人走楼空,满屋子都收拾的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可算是找到了,我都快把衡州城翻了过来,也寻不到你兄长!你可能带我去你们家一趟?我找你兄长有急事!十万火急!”
傅繁性子泼辣,却也不是蠢的,不会蠢到无缘无故将不知是敌是友的人带回家去。
是以她深深蹙眉,追问起来:“你有什么事?”
男子听到此处,便着急道:“我家主子当时出门在外,身上没带银两,便将一对耳坠当作酬金给了你家大兄!那是家中女眷之物,如今自然是要寻回来的……”
岂料傅繁一听事关那耳坠,眉头蹙的更深,表情也不自然。
她扭头朝着身后看了一眼,见阿牛似乎还在店内与人说话,等着店内人找银钱,并未注意到外处,她才略松了一口气。
傅繁想也不想便摆手说:“没有了,没有了!早弄丢了!”
第52章
傅繁支走那人, 忧心忡忡,眼皮跳的厉害。
她也不知她究竟在害怕什么。
人约莫都是这样,一旦做了亏心事, 便是处处担惊受怕。
“繁娘, 你方才同谁在说话?”阿牛朝她走来,眉心簇起问她。
“遇到一个问路的,时候不早了, 咱们赶车回去吧, 再晚天都要黑了。”傅繁赶紧道。
阿牛已经没有最初那般好糊弄了,傅繁见他转头看过去那一人一马的模样,连忙追问:“对了, 你把卖货的银两都收好了?别又像上一回那般弄丢了!”
阿牛力气大,人也不再傻了, 按照傅大郎的话来说以往没失忆前只怕是个能文能武的。他们原本都以为阿牛磕坏了脑袋日后总要落下几分憨傻,可这些时日眼瞧着养着养着竟好转了许多。
再没最初捡到他时那般傻了。
许多时候,阿牛说话渐渐露出睿智来,不好糊弄了。
傅繁时常失落,因为最开始与他在一起时,自己还能占着聪明去教导骂他两句,如今渐渐的不能了。
他懂得很多,却好像离自己没以前那么近了……
阿牛一听,便从手袖里将才得的银子全交给她, “都给你, 反正我留着也没用。”
傅繁听了, 脸上微红。
二人最初时还没成婚,阿牛便是一副视金钱如粪土般,知晓傅繁喜欢银子, 便将赚到的银钱都交由她保管着。
最初傅繁不肯收他的钱,毕竟二人无名无份。
阿牛便说,这是还她的救命钱。
他是个知晓知恩图报的人,觉得是傅繁与兄长二人救了他的命,那么他就该力所能及的报答。
后来,阿牛与傅繁拜了天地,摆了酒席,便是正儿八经的夫妻了。傅繁收着他的银钱时,自然再没什么不好意思了。
这半年下来傅繁已经攒下了一百多两银子了,她一路上都忍不住畅想着,等明年再多攒一些,再多攒一些,他们就可以买一间屋子搬出去住了……
骡车驶过食肆,两侧小贩的吆喝声,叫卖声不绝于耳。
“新出炉的糕点喽!芝麻糕,绿豆糕,芙蓉糕!蟹黄糕!”
两侧蒸笼白烟滚滚,烟火香气浓郁。
“繁娘,给我一锭银子。”往日从不找她要钱的阿牛忽地朝她伸手要钱。
他说话时,一字一句早没了原先的傻里傻气。
他的官话说的十分标准,字正腔圆,不带一丝旁的口音。虽捡着傅大兄穿烂了的粗布麻衣穿着,皮肤也因为成日上山下山的黝黑,可依旧眉眼修长疏朗,俊美的紧。
傅繁不情不愿给了他一锭银子。
“你拿银子要干嘛?我们的银子要攒着花,攒到明年攒够了两百两,我们就能买一间大房子,到时候我们养些鸡鸭……”她絮絮念叨着,憧憬着二人的未来,只觉得满心欢喜。
阿牛他却没空听。
他接过傅繁手里的银子,便跳下了骡车。阿牛速度极快,走路时衣袂都带起风来,像是一个赶去见心上人的少年郎。
傅繁看着他的背影,总能浮想到他从前打马游街迷倒万千姑娘的模样。
大兄说,他是世家子弟。
傅繁人生前十八年从没接触过这个词,她自从知晓阿牛是‘世家子弟’,便忍不住想,想着他穿锦衣华服,骑着高头大马的模样一定很俊朗吧……
傅繁失神间,却见阿牛已经捧着一包热乎乎新出炉的糕点赶了回来。
他重新跳上骡车,将一整包打包好的糕点全部递给她。
“你作甚?全给我吃不成?”傅繁饶是往日里大大咧咧,被丈夫这般对待,也是一下子羞红了脸。
阿牛嗯了一声,道:“我不喜欢吃,都给你吃,你喜欢吃。”
傅繁拆开纸包,却见里头糕点还冒着热气,乳白色的糕点,上头裹满了杏仁,只怕是用牛乳做的,一瞧就贵极了。
她小口咬了一口,竟甜滋滋的全是奶味。
竟是醍醐。
自己长这么大,吃的多是些绿豆糕,枣泥糕,可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糕点!
傅繁嘟囔:“这么金贵的糕点,花了不少钱吧?”虽是骂着他,可心里却是感动,嗔怪说:“我都还是头一回吃呢,你就知道我喜欢吃了……”
阿牛漆黑的双眸盯着被傅繁捏在手里的糕点,忽地笑了起来。
他已经很少这般傻笑了,咧着嘴笑,竟又有了几分以往的傻模傻样。
……
二人卖了皮毛,乘坐着骡车回了家。
一路都是好好的,甚至又买了许多布料,傅繁打算亲自给他裁一身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