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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如今信国公就在城郊五十里外的一间道观暂时落脚,江观云也是才知,原来这些年他一直躲在棠州道观之中,他更是清楚周南逸的所作所为与上京意图。
  只是没有想到他动手太快,让他来不及阻止。
  又是一声冷笑,周南逸一副全不在乎的模样,仍嘴硬道:“是吗,他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他的两个宝贝儿子?”
  “你难道不是他的儿子吗?”
  “我姓周,不姓江。”牢门中的人突然睁眼,光线正好照在他的眸珠上,将眼仁照成了琥珀色。
  这两日他不敢睁眼,一睁眼似就能看到他扎在江闻谷身上的那一把匕首,红色的血液浸透江闻谷的衣衫。
  他却并非因此感到一丝快悦,反而变得迟疑,以至于江观云带着人冲进来将他制住时,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
  什么都没有了。
  他什么都没有了。
  其实当日对峙,江闻谷与江夫人的说的那番话不无道理,千错万错,都是那个男人的错。
  他无能自私的爱,让两个女人受苦,后来一走了之,跑得无影无踪。
  他该恨谁呢?其实他也不清楚,不过是急于寻求一个支点,让自己的报复看起来名正言顺一点罢了。
  结局如此,他竟觉得无力,是的,无力。
  “好生在这待着,就当思过,待哪日你想清楚了,我再将你放出去。”江观云面色无波,这句话轻描淡写,却是意味深长。
  好似拿放,不过他一念之间。
  这是那日兄第俩唯一的对话,只是彼时的周南逸,根本不懂江观云的用心。
  拖着一身的疲惫回到家中时已是夕阳落山。
  将养了两日的江闻谷正坐在亭中和唐薏吃茶,江闻谷年岁小,这点皮外伤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二人离得老远便见着他,笑着同他摆手,江观云的目光自唐薏和江闻谷脸上反复流转,唯有家人,才能让他真的会心一笑。
  大步行至亭中,江闻谷才要站起,却被他单手按下,随而江观云自顾坐下,“你们两个在聊什么呢?”
  唐薏第一次没有急着开口,反而将目光投向对面江闻谷,没了旁人替言,江闻谷直接道:“哥,你回来的正好,我正与嫂子商量,我想去当兵,想去兵营历练。”
  “你?”上下打量这个自小调皮的弟弟,眼中尽是怀疑,“想一出是一出,以你的性子,去了三天就会嚷嚷着回来的。”
  “不会!这次是真的!”被质疑的少年一掌拍在石桌上,身子微微前探,急于证明自己,“我要凭我自己的本事,不靠任何人,我不想做江家的一个废物,我不想一辈子活在你的庇护之下,我......”
  他想保护樱桃,想给樱桃一个名份,他想自己强大起来,待来日将自己爱的女人娶回家时不必担心旁人答不答应。
  “你就让他去吧,”唐薏在桌下扯了江观云的衣角,“他的性子不去折腾是不会甘心的,反正你也说了,没个三两日他就自己嚷嚷着回来了,还管他干嘛!”
  江观云勾唇一笑,知道这是唐薏使的激将法。
  沉呤片刻,江观云无奈点头,“随你吧。”
  江观云这么轻易的答应,也不止是顺着他们两个人的小心思,他知道,这两天,江闻谷没有去看过母亲,两个人的隔阂始终在,但母子二人多年,这条亲情亦非说断便断,这两个人闹别扭似的谁也不见谁,实则需要一段时间去消化。
  江闻谷这个节骨眼儿上走了也好。
  就当给彼此一个台阶下。
  ......
  夜深露重,月朗星稀,江府归于宁静。
  残火于檐下微微摇晃,将阶下一人身影拉成老长。
  江闻谷独立阶下,轻装上阵,只简单背了个包袱。
  本来与兄长说好三日后出发,可他思来想去,还是不惊动任何人的好,身旁事物早就安排妥当,可唯有一人还让他放心不下。
  于是他披着月色来到了母亲房前,呆愣愣着望着眼前暗黑的房间,眼前脑中却闪过无数儿时的记忆碎片。
  于过去的回忆里,似没有对母亲的憎恨和不满,正多的是对她的依赖和爱重。
  他虽在兄长面前只字未提,但江闻谷清楚,自己心底早就不怪她了,也可说,从来没有真正怪过她。
  “我就知道。”唐薏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不远处,声线缥缈,正落入江闻谷的耳朵里。
  江闻谷一惊,猛地回过头来,不知是不是唐薏眼花,好似看到他眼中有闪光。
  她只作看走了眼,笑吟吟的走上前来,借着檐下残光上下打量他,“这是打算自己偷偷溜了?”
  江闻谷尴尬笑笑,还吸了下鼻子,“什么偷偷啊,我是怕我兄长反悔。”
  “你这一走,樱桃怎么办?”
  提到樱桃,江闻谷眼中似带着繁星,“我早就和樱桃说好了,她会等我的,倒是你们,可别给我樱桃气受,若不然我回来了,会找你们算账的。”
  “这话让你说的,你当我是什么刻薄人!”唐薏拍拍心口,“你放心,你长嫂我啊,可是个大义人,有我在你们府里压镇,错不了的。”
  江闻谷再次会心一笑,这笑发自肺腑,他知道,唐薏是有这个本事的。
  “好了,”唐薏探手帮将理了肩上拧劲儿的巾带,“既下定了决心就去吧,免得一会儿惊动了人,就不好走了。”
  “好,”江闻谷坚定一抿唇,重重点头,“嫂子你保重,我走了。”
  “注意安全,凡事不要硬撑,也不要强出头。”
  “我记下了。”整个江府中,江闻谷最听的便是唐薏的话,字字叮嘱皆记在心里,不敢忘却。
  江闻谷大步而行,再无留恋,虽是夜里,却期待似的望着天际,盼着来日白昼。
  他以为目送他的,唯有灯下的唐薏。殊不知,暗色的门板那头,是夜难安枕的江夫人正站在门前,将方才二人说话听了个清楚。
  “娘对不起你......”江夫人轻抚门板低声哭泣,她知道为何江闻谷会在夜半出现在门口,她也知道实则江闻谷没真正的怨恨她,在母子二人未见面的夜,所有的隔阂全都化散为烟,只待来日重逢。
  待江闻谷人影彻底消失,唐薏才绕过一片花影小声对着宝瓶门后的人道了句:“出来吧,人都走了。”
  花影之下,那江观云才慢悠悠的挪动步子,目光仍旧望向江闻谷离开的方向。
  “你怎么知道他今天会走?”唐薏问,“既知道,怎么又不出来送送,反把我推出来了。”
  江观云笑着云拉她的手,两个人同步同调慢慢在月色下行走着,“他什么性子,我自是清楚,他若认真做件事,不会敲锣打鼓,这次,他是认真的。”
  “我若出来送他,怕要尴尬,你最合适。”
  望着身侧的人,唐薏捏起一拳轻轻敲在他胳膊上,“你最精了。”
  “对了,你爹就真的不打算露面了?只拿一封信就当了结了?”
  “随他去吧,”他仰起脸,朝着夜空低叹一声,道出些许无奈,“人活一生,总要奔着点什么,人各有志,我何必为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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