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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唐茹璋待江闻谷不错,江闻谷私下里便唤他唐老爹。
  “你是不是在书院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怕我爹做甚?”
  离上回见面已经过了两个月之久,这期间江闻谷一直没离开书院回家,偶尔江观云派人去书院送些日用,只以为他读书努力认真,却也不晓个中内情。
  “这话我只敢跟你说,书院我不想待了,”又是一块碎石丢入塘中,手臂抡出了十分力,少年似在同谁赌气,“我不是读书那块料,在那待上十辈子也不能像我哥一样,何必浪费时间。”
  之所以在书院能忍这么久,是怕给引荐他的唐茹璋和为此事张罗的唐薏惹麻烦。
  却也正是这么长时间的挫磨江闻谷才彻底想通,以他读书上的资质,在书院待的越久,才越是丢了唐茹璋和唐薏的脸。
  “也罢,只要你做好决定就成,我和我爹去说。”
  轻飘飘的一句,那厢江闻谷眼皮一点点撑大,使他辗转反侧,郁闷抵缠许久的事在与唐薏明示之后竟这般轻易就能解决。
  “嫂子,你真的肯帮我去说?”双手扶上伞把,将其高举,激动复问。
  这一声嫂子唐薏没抵触,“当然了,读书这种事儿也勉强不来,你和你哥不一样,你本来就不是个读书人。”
  “嫂子,要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江闻谷由衷感叹,越发觉着唐薏能入信国公府是江氏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既然你这头说通了,我就去找我哥去。”
  事关江观云,唐薏心尖儿一颤,还以为那人回京了,若无其事问道:“你哥不是云棠州了吗,你怎么找他?”
  来之前江闻谷便做好了打算,“我就去棠州找他,他这一走什么时候回来还不一定,我若在家母亲一定日日责骂我,还不如直上棠州。”
  “我切了几块瓜,是用井水镇过的,吃了解暑又解渴。”半晌樱桃都没露面,原是去切瓜了。
  红瓤黑籽,瓜肉稍稍起沙,颜色喜人。
  将方盘放到空处,挑了一个籽最少的递到唐薏手中,其次又拿给江闻谷。
  唐薏咬了口瓜尖儿,汁水绕齿,爽口解渴,心思未全放在吃瓜上,都借着午时夏风飘到天边去了。
  江闻谷接过瓜未动嘴,先用盘中竹子签子剔了表面可见的黑籽后,自然的递到樱桃手里。
  樱桃接过,含笑不语。
  这会儿唐薏满脑子都是棠州,根本没瞧见眼皮子底下这两个人眉来眼去,把吃进口中的西瓜籽吐到塘中试探道:“棠州那么远,是你想去就去的?”
  “要不嫂子你和我一起去算了,听说棠州风景不错,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游山玩水。”
  说者无意,听者被会心一击。
  随口闲聊蕴含了无穷力量,将连日堵在唐薏心口的那股气阴柔粉碎。
  她心动了。
  第四十三章 杀了唐薏
  “那就一起去吧。”表面恬不为意,此地无银般又加上一句,“我怕你路上惹祸。”
  “真跟我一起去啊?”原本江闻谷不过是随口一说,他这么大个人不至于无处可去,只是想寻个借口去找兄长罢了,也当散心。
  实则方才话一脱口唐薏便有些后悔,这般随意应承有些莽撞,明明先前拒了人家那么多次,这回人家都躲到棠州去了,她心里反倒没着没落的。
  应下这件事全是出于本心,几乎没过脑,往深处想,若真到了棠州,又该如何解释?岂不是又凭白给了人希望?
  事关江观云,唐薏心性不定,进退两难。
  猛咬两口瓜又反口,“说着玩的,你这么大个人了,想来也惹不了什么祸。”
  “别啊,”江闻谷可就不依,摇着她的手臂撒娇,“你若不陪着我,我肯定惹祸的,嫂子一起去吧,一起去吧!”
  娇羞似少女,唐薏一口瓜险些没呛在嗓子眼儿里,忙抬掌制止,“好好好,去去去,你离我远一些!”
  半推半就,此事即成。
  数江闻谷最开心,开心之余还不忘道:“樱桃姐也跟着一起去吧。”
  “我?”小口咬了手中的瓜,早就涨红的脸十分忐忑,“这我哪做得了主啊,得看二姑娘的意思。”
  “你处处跟着我,自然去棠州也少不得。”
  见唐薏应下,两个人相视一笑,分外期待将到来的棠州之旅。
  因几个人不想惊动旁人,三人一切从简。
  自出了门,唐薏已经忍不住开始想,若是江观云看到她会是何种反应。
  唐薏和樱桃都不会骑马便坐在马车里,自打入京,唐薏还没去过旁的地方,乍一出门,一双眼睛根本不够使,看什么都是新鲜的。
  驾车的是江府的两个厮,这一行加在一起也不过才五个人,江闻谷骑在马上,樱桃时不时的掀开帘子朝外张望,江闻谷似有感,时而行至马车平齐,伸手接过她自窗里递出来的吃食。
  这一切唐薏都被蒙在鼓里,男女之事她向来反应迟钝。
  唐薏只说是去吉祥坊住些日子,吉祥坊那头还以为她人在唐府。
  吴相宜于宁安街的小铺面开起来已有三日,铺面虽不大,可胜在地段不错,这几天已有客人来往,生意勉强过得去。
  一道玄黑色的身影迈过门槛时吴相宜正拿着巾布擦拭桌台上的水渍,瞧见投在墙上的人影,她麻利扭过身笑脸迎人,“您是要织补还是要定些绣品......”
  笑容和话音在看清来人那一刹同时止住。
  陶文璟正在门口带着一脸浅笑歪头望着她,“怎么来客人了不高兴?”
  一看到陶文璟就不免想到陶家,一想到陶家,过去那些乱七八糟恼人的事便涌上心头,若能高兴才是见了鬼。
  手上的巾布又按到桌台之上,不情不愿的与之搭腔,“我留在京城是我自己的事儿,和旁人无关,你们不要三番五次的派人过来了,我是不会走的。”
  那张俊朗的脸上生出疑窦,抬眉提目,“有人来找过你?”
  他是陶家人,陶家里的事吴相宜不信他不清楚,只以为是跑到这里来演戏,轻蔑冷笑,“我这铺子开了三日,加上你,你们陶家已经来了三拔人,怎么,我留在京城谋生不可以?天子脚下,倒也不是你们陶家的吧?”
  那人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朝吴相宜又探近了一步,“有人为难你?”
  为难倒也算不上,不过是有人唱红脸,有人唱白脸,好听的难听的切换着来,其目的就是想将吴相宜劝离京城。
  或是陶氏还以为吴相宜对徐朝存有幻念,想趁此机将她赶走,再也不能在京城碍那小两口的眼,待时日长久,徐朝归京,那便又是熙熙融融一对佳偶。
  “装得跟什么似的,”吴相宜冷言冷面讥讽道,“我又不欠你的,何必多此一举。不过你既然来了就给你们家的人带句话,我吴相宜从此和徐朝再无瓜葛,你们就不用再多费心机了。”
  今日陶文璟与陶氏其他人来此的目的半分不干,却意外得喜,听到她对于徐朝的态度,眼底有隐隐笑意,“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我是来贺你开张大吉的。”
  他摊开手,“只是今日来的匆忙,忘了准备贺礼,下次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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